接着又对弘治皇帝行了大礼。
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弘治皇帝的声令,抬眼瞟了瞟,没敢乱动。
弘治皇帝缓缓落座,面色也跟着阴沉起来。
“宁远,你可知罪?”
一声喝问,炸响满堂。
三位阁老似笑非笑,就那么看着。
而扣在地上的宁远则直接傻眼了。
一上来就问罪?
来真的?
他不由得一阵呆愣。
这……不至于吧?
虽说霸州一行有些胡闹,只是私人行为,可说到底,那也是为了朝廷解除忧患,减轻养马户的负担啊。
就错的这般离谱?
他想了想,没敢顶嘴,老实道:“臣……有罪。”
弘治皇帝仍旧不苟言笑:“好,你既知有罪,便退下吧,自此以后,削为平民,不得掺和朝廷之事。”
“这……”宁远傻眼。
这特马太严重了!
削去职位,贬为平民?
至于吗?
说到底他跟太子只是改制养马户而已,接着又对养马户进行安排,至于如此吗?
关键时刻,他来不及多想,忙道:“陛下,容臣请奏。”
弘治皇帝冷漠的瞥了一眼:“说吧。”
宁远缓缓起身,打开旁边的一个箱子,箱子中乃是一份长长的纸张,他展开纸张,递了过去,低头道:“请陛下过目!”
弘治皇帝有些疑惑,接过纸张看了看,眉目一定,有些震撼似的望向宁远。
这是一份万民书!
书上说的,是诸多霸州等地的养马户对他这个皇帝陛下以及朝廷的肯定,如何如何的感激,简单朴实,通俗易懂。
而在前表的后面,则是一个个不同形状的手指印,很长,上面所列,岂止是一万人,粗略数来,最起码有数万之多。
弘治皇帝震住了。
万民书,这东西,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一般情况下,乃是治下之民心悦诚服的对朝廷感谢,才会联手书写。
而眼前这一封,又岂不是霸州等地诸多养马户的心声?
这,是民声啊!
很快,旁边三位阁老接过万民书,看过之后,久久不语。
这份万民书,分量太重了,代表着的乃是皇帝陛下的功绩。
身为帝王,谁人不想留名千古?
若是否定了万民书,便等若是否定了皇帝陛下。
大学士刘健意味深长的看了宁远一眼,缓缓道:“宁千户,你只顾霸州等地养马户的感激之情,难道忘了江南等地亦有养马户,有马价银?”
马价银?
宁远神色古怪,顿了顿,不由得笑了出来。
所谓马价银,很简单,主要便是江南等地不适合养马,可朝廷又下令江南等地养马,如此一来便互相矛盾了。
怎么办呢?
也简单,那便是把江南等地养马户的养马任务,折算成银子,只要缴纳了一定的银子,江南等地的农户就不需要养马了。
也正因为如此,马价银在未来成了朝廷主要收入来源之一,甚至是万历三大征的根基所在。
归根结底,一切的问题源头,只有两个字——银子。
江南等地的养马户不养马,但人家给朝廷银子啊,而霸州等地呢?
说不养马就不养马,银子也不给?
“呵呵,臣还以为是什么事让陛下以及三位阁老如此兴师动众呢,原来是此事。”
宁远淡淡道:“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让霸州等地的养马户缴纳一定银子不就成了?”
什么?
弘治皇帝以及三位阁老齐齐色变。
在各路疏奏中,霸州等地的养马户已被免除养马,可是根本没提及任何关于银子的事啊。
免了农户养马,还能收上银子?
弘治皇帝和三位阁老一万个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