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雪安惦记着的翁之意,此刻正在下班的路上。
他单手攥着方向盘,有些焦躁地等着红灯,突然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皱着眉耸了耸鼻子,他抬起左手用手背试了下额头的温度,发现没有异常后,不由轻嗤一声。
没有生病,难不成还是有人在想他?
不……大概是有人骂他吧。
或许是埋怨他怎么还没回家的母亲,又或者是抱怨工作难做的护工。
约半小时后,翁之意沉默地走入家门。
几乎是在他推开门的瞬间,护工阿姨便端着碗从主卧里快步走了出来,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但见到雇主眸光沉沉的模样,她还未来得及扬起的笑意霎时凝固,期期艾艾地交待道:“翁先生,夫人她……今天又在床上躺了一天,不愿说话也不愿动弹,还……怎么也不肯吃饭。”
翁之意垂眼看向护工手中端着的汤碗。
里面盛着小半碗面条,煎至金黄的荷包蛋握在碗边,搭配上鲜红的基围虾和翠绿的葱花,应是一副让人一见便垂涎欲滴的模样。
可大概是反复加热过许多次,碗里的面条又坨又软,根本引起不了多少食欲。
“再下一碗吧。”翁之意沉声道,“做好后你就可以回去了,我来喂就行。”
护工忙不迭应下:“好的好的,那辛苦翁先生了。”
目送对方走入厨房后,翁之意揉了揉眉心,无声地做了个深呼吸,才缓步走进静悄悄的主卧之中。
双人床上躺着个孱弱的身影。
即便隔着衣服和被子,他也能清晰看到母亲瘦削背脊上格外突出的脊梁骨。
可即便已经营养不良到让医生都发出警告了,这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女人却依然不愿意好好吃饭。
翁之意绕过床脚,在被特意加固过的窗户旁坐下。
母亲毫无血色的脸刺得他双眼生疼。
她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却和江雪安那种健康天然的冷白皮不同,处处都透着行将就木的腐败气息。
此刻的她双眼紧闭,呼吸几乎微不可闻。
若非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翁之意都要怀疑她已经在睡梦中死去。
不知是不是莫名感受到儿子的存在,翁母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呆滞的瞳孔迟钝地偏移了几寸,落在儿子的脸上后,陡然间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贤哥!”翁母倏地展露出温柔的笑意,像是怀春少女在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情郎,“你来看我了?不是说最近工作忙,没空过来的么?你啊,既然才刚进公司,可不能因为私事就耽误了工作。我听说你们公司上升势头很猛,连那个老牌的江南集团都快要追上了呢!你加把劲努努力,等你升职后,我和儿子——”
她放在被子下面的手动了动,似乎是在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发现身体不太对劲后,翁母猛然变了脸色,噌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不可置信地垂下头瞪大双眼:“儿子……我们的儿子呢?!”
翁之意沉默地坐在床边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翁母脸上风云变幻几次后,突然歇斯底里地猛然暴起,伸出双手直直朝着儿子的脸抓去。
翁之意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微微偏头躲开母亲的攻击,以免脸颊被指甲划伤。而当翁母转而殴打他上半身时,他却定定地坐着没动,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一声声“负心汉”“抛妻弃子”的话语从主卧中传出,厨房里的护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若非她和翁之意签订了保密协议,泄露对方隐私得赔得倾家荡产,她都想上匿名情感论坛发帖爆料雇主家的二三事了,指不定几分钟就能变成热帖。
匆匆煮好一碗清汤面后,她垂着头将汤碗交给翁之意,便立刻离开了这个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地方。
翁之意看了眼再度恢复平静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