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敬酒的人接连不断,商珩不知道被灌了多少,烈酒入喉时豪气干云一口一闷,尚不觉得厉害,这会儿酒劲姗姗来迟,上头的晕眩和火烧感,化成叠影在眼前嗡鸣。
商珩甩了甩脑袋,按着太阳穴,半边身体的重量倚在容致肩上,连呼吸的热气都带着浓郁的酒香。
若非有人强硬地抓着他的手,剩下半边重心也要寄托于容致了。
手腕传来的力道越见收紧,他皱着眉头低头,失焦的目光顺着对面的手臂往上攀。
林予情一双黑沉沉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两人,双颊浮兀着微醺的薄红,罕见的不悦溢于言表。
“不劳容律师,我来送就行。”林予情顺手去捞商珩的胳膊。
容致仿佛早有所料,搂住商珩的腰往后退开半步,让林予情捞了个空。
“不费事,林老师的房间与我们不在同一层。”容致慢悠悠地道,“更何况,您可是今晚庆功宴的主角,说好的不醉不归,我看林老师根本没有醉,还能继续喝。”
林予情脸色微沉,转眼又换上笑脸,紧握商珩手腕岿然不动:“容律师看着瘦弱,这家伙醉得厉害,独自一人恐怕不方便,还是让我帮你吧。”
“不必。”
“不用客气。”
两人一个揽着商珩的腰,一个拽着他的手,笔直的视线在半空中无声交织,彼此互不相让,逐渐凝固的气氛里,有什么在激烈碰撞。
商珩昏沉沉间,只觉得上半身像是快被分成两半,两股力道拉来扯去,怎么都不消停。
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彻底耗尽,突然用力挣脱了两人的手:“别闹了,我自己回去……”
他半阖着眼,站不太稳的身体不倒翁似的晃了两晃,转身就要出去——
在林予情和容致倏然变色的目光里,“梆”的一下一头撞上了冷冰冰的墙,商珩痛苦地捂住额头,这下晕得更狠了。
林予情张了张嘴,险些笑出声,立即伸出手去扶,没想到却一把被容致拍开,顺势搀住了即将滑倒的商珩。
“容致,你什么意思?”林予情彻底撕开了伪装的面具,沉着眼盯着容致,压低了声音。
容致单手摘下眼镜,慢条斯理折好放进外套内衬口袋。
少了这层镜片的粉饰,那层温润的外壳眨眼粉碎得无影无踪,刘海下一对幽邃的黑瞳,倏尔笑出几分利剑出鞘的锐利和凉薄。
“林予情。”容致同样直呼他的名字,“你真的认识商珩吗?”
林予情一怔,皱起眉:“你说的哪门子废话。”
彼时包房里乱哄哄的,四面都是大声谈笑、敬酒碰杯,以及唱卡拉OK的声音,三人隐在昏暗的小角落里,暂时无人注意到这里。
容致故意放慢了语速,以一种胜券在握般的笃定姿态,缓缓开口:“你了解他几分?他的过去?他的所思所想?他的喜好和厌憎?”
他明明身高不如林予情,却以高高在上般扬起下巴:“我都知道。”
林予情动了动嘴唇,眉头拧得更深,良久,才道:“我可以慢慢了解。”
他略一停顿,续道:“用我接下来的时间。”
容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接下来的时间?将会是无数个绯闻对象,是数不尽的粉丝狂热的爱意,是事业背后不敢确立关系的地下情。”
“你有没有想过,你执意要跟他在一起,他会承担多少本不应承担的风险和委屈?”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容致长期在法庭上论战锻炼出的口才,让他的话语在不疾不徐间,有种稳稳占据制高点的压迫力和攻击性。
提及上次的意外,林予情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像嶙峋的裂石附着了青灰的青苔,脸颊上的伤疤都开始隐隐作痛。
容致的眼神咄咄逼人,不给敌人丝毫喘息之机:“而你,甚至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