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萝卜肉丝,炒芹菜,西红柿汤,剩下的菜她随意。
两个人吃不了太多,但朗晴依旧烧了一桌子的菜,她怕凌风饿着,一再叮嘱她微波炉的用法。
凌风想起了她爷爷,每次她爷爷教她东西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一遍又一遍强调,生怕她记不住。
窗外刺骨的寒风穿不透水泥的墙壁,屋里开着空调,暖气驱散了朗晴身上的寒意,在身子暖起来之后,又到了上班的时间。
屋里又剩下凌风一个人了。
新年让人懒散,凌风一个人在家里不想画符,跑回二楼睡了一下午。
她太闲了,每天荒度光阴也就算了,重点是她还没一点悔改的想法。
朗家个个都是忙人,也只有大年三十的晚上才能聚在一起。朗母休息,在家做了一桌的菜等他们爷俩回来,菜热过一次又一次,朗父才带着满身碎雪跟寒风进了家。
向来自持的朗父喝了点小酒,朗晴倒是滴酒未沾,只是以茶代酒敬了父母。
每年的春晚更像是一种形式,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着穿着喜庆的主持人在电视上拜年。
朗母跟朗父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试探性地开口说:“工作顺利吗?去年的案子我也听说了,好在清者自清,堵了外面人的嘴。”
朗晴轻轻“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
“你过了年就三十一了,你看邻居家张阿姨,她儿子就比你大一岁,现在抱孙子了。”朗母小心点看了一眼朗晴的脸色继续说:“你看你们单位还有没有对眼的?不行,警察太忙了不顾家,你看你爸就知道了”。说完还不忘给朗父一个白眼。
朗晴单了三十一年,终究有人忍不住开始逼婚了。
朗母又小心地看了一眼朗晴的表情,有时候面瘫挺好的,绷着脸别人也看不出喜怒。
“我同事有个亲戚,海龟博士,现在在大学当副教授,家事清白,人的照片我也看了,白白净净的书生样……”
“我先回去了,带两只螃蟹当夜宵”。没等朗母说完朗晴就起身准备走了,从她加快的脚步跟动作来看有点慌乱。
“这不就是你家?你往哪去啊?”朗父急了,摆出官架子出来,“你回来,你这孩子怎么……”
大街上灯火通明,远处的公园里还有人放河灯,湖面上一盏又一盏的莲花灯像是星星掉进了水里。
小孩子高亢的声音接连响起,凌风揉了揉耳朵,继续缩在沙发上看着春晚打哈欠。
小白闻见了熟悉的味道,跑去给朗晴开了门。
有时候朗晴总在想,养一只鬼似乎挺好的,它不会吃垃圾桶里的食物,也不会随意排泄弄脏屋子,不需要经常的清洗跟打理,更不会掉一屋子的毛。但朗晴并不想养鬼,因为她不止一次看见凌风跟小白吵架的场面。最有意思的是她只能听见凌风的声音,每次看她们吵架更像是凌风一个人的独角戏。
屋外的月色正好,朗晴带着两只大闸蟹过来“送礼”。
原本还犯着困的凌风有了精神,开开心心地接过螃蟹,丢下还开着的电视机去了饭桌边。
桌子上碗筷未收,某人一看就不是个会做家务的。朗晴把袖子捋起来,打理桌面,顺便洗碗。
“以前我住在山里面的时候,山下的溪水边会有小石头,把石头翻开就会有小螃蟹爬出来。”凌风掀开外壳,用筷子戳满壳的蟹黄。“可是我爷爷说不能吃,而且它太小了,最大的也只有瓶盖那么大,小的跟我我小拇指指甲盖差不多。”
朗晴刷碗的动作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她的眼睛微瞌,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扇形的阴影。
客厅里传来歌手唱歌的声音,歌词听不太清,隐约听见一个“龙”字。朗晴想起了自己的梦,在这半年间她也陆续梦见过相似的画面。
火红的天空,漆黑且湿润的土地,被斩断的武器,满目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