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气,开始凉爽。
今年的夏天好似很短,惊鸿一瞥便过去了。
炎热的季节还没有跟上挥汗如雨的步调,秋天,悄无声息便来了。
长秋宫。
宫墙内有一颗很大的梧桐,叶子已经开始慢慢发黄,地上零星地落了几片叶子。
打扫的宫女拿起扫帚,程雨滢从里间出来,见到这一幕,走过来,淡淡地吩咐,;今儿不必扫。;
;是。;宫女诺诺退下。
;娘娘喜欢梧桐?;绿柳问道。
;何以见得?;程雨滢脚步不停,却走得极慢,看了一会梧桐树,微微侧头。
;奴婢见娘娘许多次看着院子里这棵梧桐树发呆。;
;哦。;程雨滢轻应了一声,面色有些不好,绿柳不敢再答话。
程雨滢立在树下,想起那时候,她还是程家二房的嫡大小姐,平王对她念过一句诗: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他跟她说,;凤栖梧桐,赠卿梧桐卿可悦?;
她一直以为,平王心里是有她的,也因为这句话,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他心目中的皇后人选。
凤栖梧桐,天底下,只有皇后才被称为凤。
一切,都只是错觉。
她一个人的错觉。
她以为的誓言承诺,只是对方随口一话而已。
世间最可笑的事情,是对方随口说说,自己却上了心。
感情上,不应该的认真,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今她亦年少,只是,想起曾经,竟恍如隔世一般。
耳边突然传来细小的树叶哗啦声,程雨滢越过梧桐树,走向一旁开得正艳的大丽花。
绿柳极有眼色地提了一小桶水过来,这是长秋宫娘娘的习惯,不时总要到院子里走一走,见着花花草草,总要浇浇水才欢喜。
程雨滢伸出纤长的手指,拿起竹瓢,一勺一勺地给大丽花浇着水。
白净的肌肤从艳丽的花朵中穿插而过,绿叶上的露珠落在衣襟上,浸入罗衣,形成一个小小的圆斑。
浇水的人浑然不觉,神情专注,姿态优美,如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
;绿柳,去小厨房做些点心,再泡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
;是。;
绿柳退下,程雨滢眼神一直聚集在花瓣上,轻轻地摸了摸,又浇下一勺水。
院墙边,有一块砖松了松,紧接着被人抽出,程雨滢丝毫不觉得意外,还向墙边靠了靠,挡住躲在宫殿下的眼睛。
从墙的那一边,传来低沉的男声。
;江南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嗯。;
;孟少夫人到过江南,且见了当时的太子,现在的闲王,就是太子遇刺那一回。
至于毕家,还没有证据证明孟少夫人与之有瓜葛。;
;嗯。;
墙外顿了许久,见里头没有回话,终于慢慢地将砖头填回来。
暗处的人传出消息:舒妃一直在赏花浇水,没有离开过,也没有和谁说过话。
好一会,绿柳端着茶水过来,程雨滢回过头来,撇了一眼一旁的墙壁,状若无意地走到石桌前坐下。
不一会儿,平王府的消息送了过来。
现在,她对外头的消息,很大程度上依赖的还是平王府。
从她进宫,平王府这边,便想办法把消息送进宫来。虽然对她失了孩子这件事,平王颇有微词,但是对于她的能力,却从来没有怀疑过。
程雨滢一张一张查看着,很快便将纸张都收好,回屋烧得干净。
事情进行地很顺利,殷将军下狱,玉陌即刻启辰去西北。
等玉陌动身,西北这一路,有的是下手的机会,不过这个便不用她操心,皇帝对他的杀意,恨不能出动举国之力。
不过,大殿上,皇帝说的那句话,无比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