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这一日,早早的,宫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一些要好的小姐们下了马车,凑在一处说着话。
月璃在京城没有朋友,前世倒有几个为着她的身份巴结的,那时候她不是看不出人的虚情假意,只是有时候渴望有人能一起说说话,也就不拆穿。
如今倒觉得孤独是常态,如此也没有什么不好,反而有些享受这样的状态。
月璃抬眼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前世自以为是的真正的好朋友,蒋韵儿。
脑中突然哐当一声,其实前世,她真的很蠢很蠢,且蠢而不自知。
重生以来,她一直以为前世所有的磨难,都是因为太希望能亲近自己的母亲,所以一叶障目,做错了许多决定。
但是如今看来,远远不是。
她那一生,没有一件事情顺心如意,说明那一切不是就这一件事造成的原因。
她同意为太子妃,尚且说得通是父母之命,那她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知心的朋友,只能说明她识人不清。
太子问过她,若是她想离开,他会安排,但是她拒绝了,也说明她执迷不悟。
萧氏只写了一封信,她查都不查便下旨发难卫家,这是是非不分。
金銮殿上,面对柔贵妃质问,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明她愚笨懦弱。
那一世的她识人不清、执迷不悟、是非不分,愚笨懦弱、身上没有一丝可取之处。
程雨滢当然有理由恨她,她有程谦一个处处为她考虑的父亲,而无忧无虑地过了十多年。
嫁入太子府虽然是阴谋,但是太子并没有磋磨她,后院一概她说了算,除了不爱她,太子给了她作为一个太子妃应有的脸面。
后来贵为一国之母,她拥有最尊贵的身份。
而这在别人眼里羡慕的、高高在上的一切,她唾手可得,却没有一样是她通过自己获得的。
她程月璃,就是投胎投得好,命好而已。
前世的她,如今仔细回想起来,竟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月璃坐在马车中,震惊又颓唐,她手掌握紧,身体却向后摊靠在车壁上。
重生后,她无视萧氏,把程二老爷的人丢到了他的门前,缜密安排保住卫凝,大胆和玉陌定下婚约,未雨绸缪打击了丞相府、毕家,将平王和程雨滢玩弄于掌股之间。
这个聪明勇敢,胆大心细,沉静自持,是非分明,运筹帷幄的人,她说服不了就是自己。
月璃背后冒出一层层的冷汗。
“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子,才能同时被他们二人爱慕。”
想起前日夜里,她脱口而出的那声“好”,是不是就是那个阿璃想说的。
“你心里有他的对不对,我能感受得到。”
月璃忽然就泪流满面,一股悲怆油然而生,天地间只自己一人,却不知自己是死是活,不知谁是自己,自己又是谁。
外面喧嚣渐起,人越来越多,想到今日要做的事,月璃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队伍渐渐缩短,宫门口,有人检查了对牌,下了马车,换轿而行。
看着巍峨宫墙,月璃有些恍惚,这个地方,她住了一年。
很熟悉,亦很陌生。
宫宴设在御花园,月璃下了轿略低着头,走进人堆里。
今儿她特地让青崖为自己上了个“别样”的妆,经过修饰,显得相貌平平,加上衣裳也只是大方得体的样子,在人群中看起来半点不出众。
耳边传来小姐们叽叽咋咋说着话:
“我听父亲说,这次番国还来了个皇子。”
“是要和亲吗?”有人担忧地问道,能来这里的都是大家小姐,一听说有皇子,想当然的就想到了这一层。
这些小姐,谁都不会愿意远嫁,若真要和亲,可千万不要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