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拦。
如今正逢乱世,姜出在都城为官,受先帝遗诏辅政。只是明面上虽是辅佐汉帝,实际上汉帝年幼,为他所挟,政令皆出自他手,就连封拜官员也由他决断。可见已是成了能只手遮天的厉害人物。
天下人皆知他的野心,小皇帝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傀儡。梧州距都城路远,魏季风声虽听了不少,到底也不知都城里具体是如何的情形。何况姜出在他心里还是当年那副荒唐又不学无术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今日如传闻般的杀伐决断。
半年前梧州刺史薛擅打着为汉讨贼的名号率军攻入都城,非但没能斩杀姜出,反倒成就了姜出的忠臣名声。
而薛擅自己,战败后在梧州称帝还不足百日,就被手下大将郭追斩杀在卧榻之上。现如今梧州群龙无首,骈州孙围虎视眈眈,时刻等着吞并此处,称霸北地。
梧州风雨飘摇,魏季思来想去倒是宁愿把姜容送回她生父身边。实际上就算他不肯,看姜出信上的意思,也是铁了心要把女儿接回姜家。
几次来信催促他都压下了,结果拖到现在,与上一封才隔小半月,信又再来。
这勾起了他不太美好的回忆,因为当初姜出求娶自家妹妹的时候就是这番不要脸的姿态,如今像是生怕他们把他女儿藏起来,恨不能亲自来接。
魏殊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也没再说话。他早不是撒泼耍闹的年纪了,心里再不舍也能看出父母的为难。他当然是不愿意阿容回姜家的,只是他懂得寄人篱下并非是什么好滋味,父母再把阿容当作亲生女儿,她到底有生父在世,如今生父要接走她,她还会甘愿留在舅父家吗?
魏殊胡乱想着,隔得很近的魏夫人轻轻吸了下鼻子,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什么味道?”一股子臭气。
话说完就见魏殊本是恹恹的神色中渐渐透出一些不自然来,便懂了。伸长了胳膊拍了他一下,正色道:“拿出来。”魏殊不肯,脚下向后退了两步,手也立刻护在袖子上,挂上了一脸的提防抗拒。
袖子里放的是肉煎。阿容病了许多日,前日方好些,一直同他扮可怜,说嘴里吃什么都没味道,想吃街上叫卖的肉煎。
只是肉煎吃着虽然很香,味道闻着却不大好。而且魏夫人一向认为外头的东西不干净,不许他们跑出去乱吃。
和儿子拉扯两下,倒是魏夫人先妥协了。
“罢了。”魏夫人低低叹了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吃上。”
姜容团着锦被坐在床上,海棠红的帐子四下垂落。她百无聊赖地刮着被面上的绣纹,病才好一些,舅母仍不许她出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白白小小的耳尖一动,跟着眼一亮,伸手撩开帐子露出小小的脑袋。眼见着晏娘走进视线里,她睁大漂亮的眼睛问:“殊弟来了吗?”
晏娘是府中上了年纪的仆妇,在下人中也算很有威望地位的。从姜容来到魏家起就是她从旁侍奉着,今日穿了件栗色对襟褂,头发在脑后梳成油光水滑的髻,手里提着极大的一个食盒小步迈进室内。
姜容虽然生得细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瞧着就楚楚可怜,但格外能吃好吃,在病中食欲不振犹能每顿吃下一大碗粟米饭。
晏娘有些担忧,若过两年还这样能吃可如何是好,可又不忍心饿着她。心里叹气,嘴上回话:“少爷方才来过,又急急忙忙走了,想是有功课未做吧。”
她还正奇怪呢,以往少爷课业再多,至少每日要过来同表小姐说上两句话。今日倒是只埋头在门外徘徊,见她过来,手里东西塞给她一言不发就走了。
姜容眨眨眼,眼里也有疑惑。
等吃饭时这疑惑就被她抛在脑后了。案上摆着一盘炒兔肉,一条小小的煎鱼,一盘青菜,一碗粟米水饭,其余皆是打牙祭的糖糕果子。
魏殊一大早跑出府买的肉煎仔细用油纸包着,在油里滚过的面皮炸得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