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让几乎是带着白离逃离了那里。
屋内的空气沉寂,白离瘫坐在沙发上浑身无力,刚才不小心对上的眼神让她到现在还有点惊恐。
这个南城这么大,没想到竟然会在许让家附近的菜市场碰到白文栋,十几年没见他好像已经快变了个模样,白离差点都没认出来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是那双眼睛她怎么都忘不了。
是覆盖在她记忆深处的阴影。
小时候每次和妈妈一起被打的时候,江苗总是会抱着白离把她护在怀里,白离只能露出一双眼睛看到男人凶狠的眼神。
后来她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那双跟白文栋七成像的眼睛有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心生恐惧和厌恶。
童年的那些阴影是会伴随一生的。
许让在厨房收拾东西,白离往那边看了一眼,他笨手笨脚地在里面忙活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东西。
白离有些勉强地想拿出手机看看消息,却在滑开手机看到消息通知里弹出来的“祝你新年平安喜乐”一句话搞得更是心烦意乱。
新年平安喜乐。
她要怎么才能平安喜乐?
许让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还没走拢就看到白离蜷缩成一团,肩膀在止不住地颤抖,他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跑过去。
“阿离。”
白离没应声,只是还是在抖,许让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他从来没看到过白离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
她就算难过也不会表现出来,很多事情都忍着。
许让知道她这个性子,经常都会有些担心,毕竟要是难过的情绪不发泄出来是更痛苦的事情,白离坚强地有些过头了。
许让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从旁边递卫生纸给她,轻轻地抱着她,手掌放在她的背上。
他能做到的也只是让白离感觉到他还在这里。
白离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人脸上都挂着泪痕,她没有哭得很大声,但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
连白离自己都控制不住,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泪腺一直在往外涌着泪水。
她伸手擦着眼泪,声音哽着,连自己都在问自己:“为什么在哭?”
像一瞬间的雪崩,顷刻之间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那份悲伤和绝望的情绪翻卷着袭涌而来,她对这种情绪一点都不陌生,两年前她第一次被这种过度悲伤的情绪包裹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两年前,她读大学。
室友在下面打游戏,谈笑风生,白离坐在床上支了个小桌板在赶画稿,画着画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陷入了一份惨白。
其他什么颜色都没有了。
荒芜惨淡。
她当时坐在床上就开始流眼泪,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原因地开始不停地流泪,像是泪腺坏掉了。
室友嬉笑打闹之间突然抬头看到白离坐在床上哭,一个个惊慌失措,连在打游戏的室友都扔了鼠标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哭了?没事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突然很悲伤,她已经快被这种负面的情绪吞噬了,她只知道自己坐在床上突然之间很想哭,并且怎么都止不住。
那段时间,她的所有梦境都是荒草丛生的无边草原,那里的世界一点色彩都没有,全是黑白的,那里的世界一点生机都没有。
梦境里一直都是黑夜,从来就没有太阳升起来的那天,抬头去看会发现那里的天空甚至连星星都见不到一颗。
那个世界是无边的,她看不到任何的前路和尽头,自己想要往前面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踝被黑色的枷锁锁住了。
就这样重复的梦境。
几个月后她去看了心理医生,诊断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