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你有骨气,但我们也要搵食呀!大埠物价高,咱们这点积蓄能撑多久?”
华人间通用的称呼,管旧金山叫“大埠”,意为大都市。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则为“二埠”,以此类推。
有人多想,暗地抱怨:“阿福时日无多,临走想要硬气一把,做个汉子,无可厚非;可我们还要在美国待半辈子呢,何必跟着他胡闹?”
苏敏官送走请来诊治的西医,闻讯大步赶来劝解。
“既知阿福生病,何必冷言冷语?这里有我顶着,不会让你们丢饭碗便是!”
正吵起来,忽然土路上扬尘,几辆陌生的手推车出现在道旁。
“老乡!来搭把手!”
推车的也是一群华人。有人认得,都是旧金山华埠里开餐馆、开杂货店的。
他们从车上搬下一筐筐东西。华工们近前一看,眼睛直了。
三筐大豆,五筐大米,一筐猪牛下水,一袋腌猪肉,一篮子鱿鱼干,几罐熏鱼碎,十几头卷心菜,还有笋尖、海苔、切碎白菜做成的酱……
还有一筐**、巴掌大的加州红鲍鱼!
加利福尼亚海岸线盛产巨大鲍鱼,美国人不敢吃,这些东西在华埠中餐馆卖得很便宜,几十美分就能吃一整个。
“都是香港和广东进的货,鲍鱼是今日捕的,顶新鲜。”餐馆老板笑嘻嘻地介绍,“这里还有苹果派和香肠,是隔壁餐厅放坏不要的,其实只有点点酸,咱们中国人不在乎,热热也能吃。我一样给带来了。大家上工辛苦,快过来吃一顿。”
饥饿的华工们纵情欢呼。
小鬼阿羡当即架起锅。
只有阿福略有狐疑,问:“是谁掏钱买的这些东西?”
一转头,立刻看向苏敏官。
“华人哪有咁沓水?”餐馆老板笑道:“是那个‘南方铁路公司’的老板听说你们罢工,生怕自己手下的工人也学样,因此从我这里买了吃食送去补贴。这几车只是零头,顺路送给你们,说是佩服你们硬气!别客气,鬼佬就爱瞎做慈善,还要多谢你们给我开张挣钱啦!嗐,有钱真系大晒!”
苏敏官故作诧异,笑道:“老爷们互斗,邀买人心,咱们这叫渔翁得利。”
阿福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谢了餐馆老板。
吃饱了的华工们重新燃起斗志,行动开始升级。当天便开始写传单,宣称再不满足同工同酬、减少工时的条件,就开始倒扒铁路。
这一举动定会激怒资本家。阿福半是兴奋,半是紧张,告诫大家:“今晚别睡。”
华工们把“洪顺堂”的牌位收进帐篷里,预备迎接又一轮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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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总裁斯坦福先生头都大了,把办事不利的手下挨个训了一遍。
本以为饿上几天,这些懦弱的中国人就会屈服,乖乖回到工地上;没想到“友商”横插一脚,这明摆着挑衅!
“明天晚上股东晚宴,他们想在这时节扼我的咽喉,做梦!叫查理和他的伙计们准备好!哼,我要让这群贪婪的黄种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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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业绩增长飞速,为了回馈股东,也是给自家公司做宣传,每季度都办晚宴,邀请位于湾区的大股东赏光参与。
由于天气清朗和暖,这次的露天晚宴设在位于阿拉莫广场一侧的太平洋俱乐部草坪上。这是位于旧金山市中心的一块高地,百年松柏遍植其中,临近街区矗立着联排的维多利亚式住宅,随便一幅定格都是标准的明信片风景照。
临近傍晚,树上挂了红黄彩球和横幅,热腾腾的烤炉亮着橙色的光。草坪上搬来一台嗡嗡作响的新式发电机,点亮一排时髦明亮、刚刚投产的石墨灯丝白炽灯。一个大型充气火车头模型随风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