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她这份自大所赐,若桐得以在储秀宫的眼皮子底下结交洋人,如今终于酿成大患了。
皇后悟了过来,冷笑道:“你别得意得太早!九门提督已经封锁了京城九门,我进了景仁宫一个时辰还没有消息,他必领兵来问。”
“竟然连九门提督都出动了?”若桐惊讶地挑了挑眉毛,神色稍有凝重。
知道怕了吧?何嬷嬷在旁边看着不由得意万分:“你可知罪?现在跟娘娘到颐和园请罪,太后看在你腹中皇嗣的面子上,兴许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若桐不为所动,反而抬眼奇怪地看了皇后两眼:“臣妾有一事不明,怎么您还一副事不关己、得意洋洋的样子呢?九门提督掌管京城治安,手下兵卒数千,太后调动这么多兵马,总不会就为了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吧?”
皇后脸上笑容一僵:“什么意思,你是说……”
若桐微微一笑:“皇上就要被废了,您还能笑得出来,这份镇定自若真是叫臣妾自愧不如。”
“胡说八道!皇帝,皇帝也是废得的么?”何嬷嬷几乎没跳起八丈高,“娘娘,你别信她的鬼话!皇上是太后的亲侄儿亲外甥,世上再也没有比他两个更亲的了!娘娘怎么会不念骨肉之情?”
皇后没有说话,但拧成一团的手帕却暴露了此刻她内心的慌乱。
若桐嗤笑:“真是笑话,我们家什么时候念起骨肉之情来了?姑侄算得了什么,允礽还是康熙的亲儿子,不一样说废就废?你知道皇上为何如此恨她吗,你知道先帝爷是怎么驾崩的吗?”
“他流连烟花巷,染上不雅的病症。太后以‘历代皇帝无此疾’为由,下令按天花医治,活生生地拖死了亲儿子!”
“胡说,你胡说!”何嬷嬷面容一片扭曲,一头往珍妃身上撞去,却被高万枝早有准备地架住。
若桐刷地起身,连珠炮似的质问:“皇上动用了爱新觉罗家的祖产,购买德国战舰,您猜太后知道了会怎样?我们打算废除内务府养母制度,给这个孩子聘请西洋学者做老师,让他从小不剃头,不跪拜,不学满洲话,您觉得太后知道了又会怎样?”
“燕山那条废弃的铁路,已经在秘密重建,准备一路从北京修到沈阳,皇上说去他妈的燕山龙脉,你道太后知道了又会怎样?”
“即便此刻不废,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的。”若桐说着语气一缓,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您还真别嫌臣妾话多——将来我们在咸安宫里朝夕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那时候也就只有我和姐姐,能陪您说说话了。”
咸安宫就是康熙朝的时候,囚禁废太子允礽的地方。
那里荒疏破败,又建了一堵七八米高的围墙,隔绝日照风露,取其“高墙幽闭,不见天日”之意。允礽的妻妾也陪他在高墙中度过了一生,连最受康熙敬重喜爱的太子妃瓜尔佳氏也不能撇下夫君,独自求存。
这个时代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没有丈夫被废了,妻子还能仗着娘家姑妈的权势,享受荣华富贵的道理。
“住嘴!你给我住嘴!”皇后抱着脑袋,崩溃大喊。
何嬷嬷也吓蒙了,全然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气势,鼻涕眼泪淌了一眼,只顾呆呆地喊:“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都是叶赫那拉氏的人。太后不会的,不会的……”
“都是叶赫那拉氏的人又怎样?一旦皇上被废,也许太后会吃穿用度上照顾你,但她还能让你保留皇后尊号、附享太庙吗?能让你生前风风光光,死后入葬帝陵吗?能让下一任皇帝奉你为母、永享香火祭祀吗?”
若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缓缓吐出魔咒魇语一般蛊惑人心的话:“她不能,但是我可以。”
“你可以?”皇后下意识重复了两遍,忽然福至心灵,冷笑道,“呸,何必使这离间计,不过是因为眼下九门步兵围城罢了!”
若桐点头认可:“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