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情深的画面,忽然扭头就往外走。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人追出去,故意笑道:“不是你让我千万要把人带上吗?怎么这么感人的时候你反而站不住了?”
水溶摇开扇子,扇了扇风冷静一下。至于某个说风凉话的烂人,他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偏偏男子不依不饶,水溶烦不胜烦,只能反问:“那你跟出来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看了心疼啊,男子哑口无言,找了个地儿坐上,闷不做声地开始喝茶。
这茶放在外面,早就放凉了。男子也没让人过来换,就着微凉的茶水喝了几口。
水溶一时心烦,他过了会才意识到自己不喜欢见到平时总爱傻笑的小家伙默不作声地哭,偏偏刚才他哭得那么伤心,顿时心里更加烦躁。
明明哭得也不丑,可就是有些莫名地不顺眼。水溶捏着鼻梁叹了口气,回头坐到男子的对面。
他出门在外,用的是化称,身边的丫鬟小厮都称他为“七爷”,唯独水溶一如既往,继续叫他老七。
临时落脚的客栈有些简陋,男子放下茶杯,掀掀眼望向对面的人。
得,终于正常了。
他闷咳一声,本来想再商量商量南下后的事,光靠书信交流,到底不能说得尽兴。结果这一咳就有些收不住,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掩唇压抑地咳了一会,松开手时帕子上有些暗沉的血迹。
水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手指用力,捏得扇骨都有些错位,才勉强稳住声线,低声问:“还要多久才能见到神医?”
“今晚。”男子懒洋洋地说着,自己半点没放心上。
“本来说是我们前去拜访,结果半路得到消息,神医担心我身体,自己赶过来了。”
水溶皱了皱眉,下意识道:“有些古怪。”
“谁说不是呢?”男子怅然地叹一口气,只是事已至此,就算有蹊跷,他也只能认命。
“我这破身子,太医都说了,能撑过二十已是难得。江南一行,你也别抱太大希望。真到了那时候,恐怕还得麻烦你收尸。”
他苦笑一声,哑着嗓子道:“还有阿元,也烦你照看一二。”
水溶沉默一会,无情地给他把茶水扬了,只剩一个空杯子摆在他面前。
“喝了凉水就净说胡话,你有这能耐,怎么不对着人家姑娘当面说去?”
男子:……
他是快死了,但他还不想自己主动去找死。
屋里,元春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又在先前备好的热水盆里拧了一方热帕子替宝玉揩了揩脸,便站起身,担心道:“七爷又咳了,我出去看看。”
宝玉也连忙下了床,穿戴好衣服后跟出去。他还有好多话要问,但看阿姐担心成这样,便只能把疑问都压回心底。
门外男子已经把帕子藏了起来,见到元春,他面色如常,甚至还笑道:“怎么不多叙一会?”
“娘娘让奴婢来伺候七爷一路饮食起居,又不是让奴婢来享清福。七爷心地良善,奴婢却不敢失了本分。”元春恭敬地说完,掏出随身携带的人参养荣丸,伺候男子吃了,又唤来小丫鬟让她们重新上一壶热茶。
她说话做事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性子,是以宫里的下人大多都是爱她多过敬她,只觉得她是宫里女官中少有的可亲人儿。男子以前也爱她这知书懂理的模样,这会却听得有些牙疼。
他宁愿她发发脾气,也不愿她这么恭敬又客气地夸上几句。
他忍不住抱怨:“不是都说了这一路上你做回你的大小姐么?怎么还是这么固执?”
元春笑笑:“礼不可废。”
她仔细审视了一番男子的脸色,只觉得比起在京中又苍白了不少,不由劝道:“七爷还是先找个寻常大夫看看吧,如今我们没带太医在身边,万事还是小心些好。”
男子刻意地侧过脸,他不想带太医就是不愿意见到他们那副愁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