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灼也不是没想过靠别方式为自己挣点未来,他一个新人偶像,几乎兼了经纪人工作,自己去谈商演,去面试选秀……别人听说他在做偶像,都以为他是什么大明星,实际上他有段时间连勉强糊口都很艰难。
他没放弃过,本来打算好在网上搞直播,或者录一些团练习室舞蹈和日常发上网,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只要他肯去做,指不定他们就能被人看见了。
计划都和团员们讲好了,每个人都怀着满腔热血想再试一试。青春年少总是不怕前路跌宕,他们有是奋勇直前气力。
谁知道老天就把纪灼这份气力收走了。
他学了十几年舞蹈,因为一场车祸,膝盖韧带受损,半月板撕裂,光恢复到能正常走路就花了一年多,他说还想跳舞,医生劝他放弃。说当个业余爱好还可以,要长期保持高强度练习,简直痴人说梦。
他没听,痴人还是去追梦了。
老实说,这次是纪灼最靠近梦想一次。眼看着他票数一天比一天多,他也做过在节目里出道梦。
现在梦该醒了。
不过纪灼也不太沮丧,确实能走到这一步比他预计要好得多。他获得了从前只存在在幻想中掌声和鲜花,尽管这些注视参杂了别成分,但不要紧,之后他可以慢慢让支持他人看到他真实本领。
而且他还有了意料之外收获。
出租屋只是纪灼一个落脚点,除了必要生活用品,整个屋子干净得像临时住一晚旅馆。然而纪灼也不是真就什么也没带来这里,他从柜子里翻出几本相册来,坐到床边,慢慢翻阅起来。
是他从小到大照片,五岁前是他一个人,偶尔有些和爸妈还有其他小伙伴合影。五岁那年他手里多了个襁褓,他双手抱着襁褓,看起来颇有些吃力,襁褓里躺着一个皱巴巴小婴儿。
他很小时候就觉得一个人待着很没意思,嚷嚷着要爸妈给他生个弟弟妹妹,亲弟弟妹妹倒是没有,同个大院叔叔阿姨家里有一天多了个小宝宝。
纪灼那时候什么也不懂,但觉得那是他礼物,逮着了空就往凌叔叔家跑,待在小宝宝家时间比在自家时间还长。
给凌小泉冲过奶粉换过尿布,明明那时候自己也只是个小小孩。小小孩纪灼学着大人哄着宝宝,嘴里念念有词,喊着凌泉小名说“兜兜不哭”。
小宝宝就会咯咯地对他笑。
然后小宝宝变成了大宝宝,会在地上爬来爬去,会奶声奶气叫他“哥哥”,会去找大人藏起来糖,自己吃一颗,给哥哥留一颗。
纪灼又翻了一页,凌小泉上了小学,那应该是他们在一块最后一年了。
最后一张照片应该是某天放学后,凌泉被同个院子一只大鹅追着跑,边跑边哭。纪灼看着照片,依稀还能听见小孩对他嚎着“哥哥救救我”,也依稀能听到自己在旁边坏心眼哈哈大笑声音。
凌泉搬了家之后纪灼也试着联系过,但那时候通讯不比现在方便,大人都断了联系,更别说小孩。等纪灼上了初中,还试过攒了压岁钱一个人偷偷坐大巴车去外市,到了凌泉说过学校,也没找到这人,又灰溜溜地回来。
他是真没想到录个节目都能再遇上。他以为这么久了,有什么感情也早被时间冲刷淡了,可是没有,他看见凌泉,还是那股被礼物砸中心情。连他自己都觉得奇妙。
哪怕一开始小孩又拽又不搭理他,浑身都是刺,他也懒得去倒贴,但见着人了,心里高兴是假不了。
走之前他本来想告诉凌泉,后来还是作罢。
因为退赛事,凌泉看上去已经很伤心了,再在临走时说这么件事,总觉得像在给他伤心火上浇油。
纪灼想,也不急于这一时了,等凌泉出道了,从封闭式节目里出来,再跟他认个亲也不迟。
纪灼把相册放了回去。
他该好好想想今后路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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