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宋子循拽着遛弯的杜容芷觉得苦不堪言。
越是临近产期,她的肚子越是像吹了气儿的球似的鼓起来。安嬷嬷等人都乐呵呵地说如此越发可以断定这胎怀的是个男孩儿,唯有宋子循看着她硕大无比的肚子只觉得忧心忡忡,又反复跟薛承贺确认了好几遍,确定杜容芷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不妥,只是孕后期涨得稍快了些,平日需得管住嘴巴,多走动走动,才能保证到生产时不至于因为孩子太大而叫大人多吃些苦头。
于是宋子循这些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搜查没收杜容芷的所有零食,并以各种理由拖着她出去散步。
只是杜容芷才走了半圈就不干了。
她双手扶着腰,可怜巴巴地撒娇道,“我昨个儿夜里小腿才抽过筋,这会儿还疼着呢。咱们今儿就到这儿吧……行不行?”
那委屈的小模样跟莞儿如出一辙,看着简直可怜得不行。
宋子循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帮她整了整斗篷,温声哄道,“知道你辛苦了……再走一圈,待会儿回去我给你揉揉……”语气虽温柔却是一点也不肯让步。
杜容芷扫兴地撇了撇嘴,也不理他,只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继续往前走。心里愤愤不平地想,一样都是怀胎十月,怎么有的妇人就能在家作威作福,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她却见天儿的叫宋子循跟看犯人似的看管着……昨个儿还连她藏起来的蜜饯都收走了。
这般想着又觉得宋子循近来也未免太古怪了,虽说生产之前大家感到紧张也在所难免,便是连她这个两辈子加起来也算有过两次生产经验的人也多少有些忐忑,但她毕竟已经平安生下过莞儿了,照稳婆们说的第二胎当比第一胎更快更容易才是,她真搞不懂宋子循整天这么神经兮兮的干什么……就连稳婆也都早早地接进来了,仿佛她随时会生似的……
还有昨天夜里……她不过是小腿肚儿抽筋,疼得叫了一声而已,谁知前一刻还在睡梦中的宋子循听见动静一个激灵就坐起来,当时吓得脸都白了,额头上全是汗……
杜容芷实在不明白他这些恐惧都是打哪来的,难道是因为当年生莞姐儿时的阴影,让宋子循成了惊弓之鸟了?
杜容芷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事情的症结,不禁歪着头审视地看着宋子循,认真道,“你是不是担心……我这胎又会难产?”
宋子循眉心几不可查地跳了一下,伸手去牵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里。
杜容芷近来连手也有些肿了,白白胖胖跟个发面馒头似的……
“胡思乱想什么呢?”他装作凶巴巴地捏了捏她的手,严肃道,“一切都会顺顺当当的!”
心头却是难以抑制地略过一阵惊恐。
自打杜容芷的产期越来越近,他这阵子常会做些稀奇古怪的噩梦……有时是梦到杜容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身下的被褥全都让鲜血浸透了……有时又梦见稳婆双手血淋淋地从产房里跑出来,满头大汗地问他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每回这些梦境都无比的清晰,仿佛都是真实发生的一般,以至于他吓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试试杜容芷的呼吸,唯有确定她还是好好地活着,才能让他从梦中的恐惧中清醒过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饶是先前杜容芷和安嬷嬷等人都曾经或明示或暗示,或直白或婉转地提出杜容芷马上就要生产,照规矩他该从她的屋子搬出去之类的话,他都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他完全没办法忍受她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他不能随时知道她好不好的事情发生,要不是他还残存着一丝理智,他甚至都想亲自陪着她进产房……
而这一切不安与担心,仿佛都是从那日无意中听长兴说要给未出世的女儿取名叫“珠儿”开始的……
杜容芷见宋子循说得一脸郑重,反倒越发笃定了方才的想法。
在整天吃不饱饭的苦闷和被人生拉硬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