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岚顶着脑袋上的包落荒而逃,宋子循才斜睨了杜容芷一眼,慢条斯理道,“这下可满意了?”
杜容芷笑眯眯地点点头,“这顾四少爷果然如三婶所说,十分的老实腼腆。你没瞧见方才他过来还岚姐儿珠子的时候脸都有些红了……”
宋子循凉凉挑了挑眉,“他脸红不红,你又知道了?”
杜容芷抿嘴儿笑道,“我当时不是在边儿上嘛……就偷偷扫了一眼。”又兴致勃勃地问宋子循,“你呢,跟他说了这么会子话,觉着他为人如何?才学见识可好?”
宋子循抿了口茶,不答反问道,“明明是人家三叔三婶挑东床娇婿,你跟着瞎掺和什么?我瞧你倒是比三婶还操心些。”
杜容轻嗤一声,“你知道什么……其实我都想好了,这回咱们且学着三叔三婶如何行事,等日后莞姐儿大了,也跟着如法炮制……”
宋子循皱眉看向她,“如法炮制什么?难道你还想把我闺女也嫁进那寒门小户去不成?”
杜容芷一愣,哭笑不得道,“人顾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寒门小户了?”又不以为然地撇嘴道,“再者小门小户有什么不好……岚姐儿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叫三叔三婶养得甚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这样的性情心性,进了那些世家大族,还不得叫人吃得渣都不剩?”
“三叔三婶肯定也是想明白了这层,才给她找了这么户人家——家里人口简单不说,上头的公婆哥嫂也都是和善人……将来顾四少爷要是能出人头地,岚姐儿身为陪他熬过寒窗的糟糠之妻,在家里自是地位超然,底气十足;便是他读书上没什么造化,有咱们家帮衬,日子也难过不到哪去……他更得好生善待咱们家岚姐儿。”
见宋子循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杜容芷继续道,“便是退一万步,顾四少爷没有咱们以为的那么好,婚后敢给岚姐儿气受,或是欺负她,咱们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旁的不提,三叔三婶肯定就头一个不能饶他。就算有些事儿不方便长辈们出面,她上头还有你们四个哥哥呢……再者那时候小五弟也长起来了,收拾个不着调的姐夫还不是手到擒来?”杜容芷点评道,“所以这门亲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十分划算的。”
宋子循眸色幽深地看看她,半晌才缓缓道,“所以这就是你想嫁给别人的理由么?”
杜容芷一愣,待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脸上不由带看几分讪讪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那晚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为的也是开解岚姐儿……偏你听了就这么不依不饶的……”把她折腾了一宿还不算,现在还要拿出来说事……
宋子循却定定看着她眼睛,正色道,“那些话到底是说给旁人听的,还是你自己本就这样想的,你心里肯定比我清楚。”
杜容芷抿了抿唇,就不说话了。
宋子循收回目光,淡淡道,“不过你要是当真以为嫁进那小门小户就可以高枕无忧,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杜容芷茫然地抬起头,就见他神情淡漠道,“宣德三年,宰相罗甫之榜下捉婿,将其独生爱女嫁与登甲科的穷书生万振松。万振松得岳家关照,一路风生水起,官运亨通,却在飞黄腾达后翻脸无情,宠妾灭妻,因怕恶行败露,将发妻嫡女软禁于家庙之中——万夫人求诉无门,最后不得不自戕以为其女谋得一线生机,方揭发万振松欺世盗名之真相。”
“嘉元六年,魏国公幼女,京中第一才女下嫁寒门状元许智嵘。许智嵘在夏家提携下步步高升,嘉元十三年已官拜二品。许夫人虽出身高贵,却安分随时,宽容大度,上侍公婆,下抚子女,夫唱妇随,人人称赞。”
“嘉元十四年,夏家无辜卷入四王谋逆案。昔日望族一夕沦为阶下囚。原本琴瑟和谐的许氏夫妇也因此反目。许智嵘连夜写下休书,要将夏家划清界限。许夫人性情刚烈,万般绝望之下撞死在许家门前,死时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