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山荫县的杜容芷并不知自己这一病引出了多少饶心思。
她的精神和体力都在慢慢恢复,人也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宋子循每依旧早出晚归,忙个不停,夫妻俩也仅有在晚上宋子循处理完公务才有机会见上一面,可就算如此,他们也都感到莫大的满足——只有经历过失去的人才知道,相守的每一有多难能可贵。
这宋子循从衙门回来,又是夜半时分。
杜容芷已经睡了,只有屋子里点的一盏灯,与窗外皎洁的月色交相呼应。
“爷——”守夜的婢女忙要请安,却被他无声打断。
后者摆了摆手,婢女心领神会,忙福了福悄悄退下。
床幔内杜容芷睡得正香。这几她气色好了许多,脸儿睡得红扑颇,粉唇微嘟,若不是太过消瘦,委实十分可人。
宋子循静静看着,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情,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酣睡中的人儿微蹙了下眉。
宋子循一顿,正担心自己惊醒了她,却见杜容芷嘴唇动了动,发出一声带着哽咽的轻唤。
宋子循不由皱眉,俯下身在杜容芷耳畔轻唤,“容芷……”
睡梦中的杜容芷也同样在挣扎着醒过来。
她发出一声悲痛的抽泣,再睁开眼,已全然不是梦中满目猩红的产房。
“可是叫梦魇着了?”
杜容芷怔怔看着他,眼泪一下子像开了闸似的洪水涌出来。
宋子循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他忙笑着抱住她,“又不是孩子,怎么还能叫梦给吓哭了呢……”嘴里这般着,却不住摩挲她的后背,平复她的情绪。
杜容芷刚醒过来,整个人还沉浸在梦中自己死去,宋子循抱着她的尸体痛不欲生的场景里,她紧紧抱着宋子循,哭得一抽一抽,“我,我梦到自己死了,你抱着我哭了……我不想让你那么伤心的,可不管我什么……你都听不到……”
宋子循心里一紧,莫名就想起前段日子自己断断续续做那些梦来。
不知道是不是从前听她过许多的缘故……那些梦总是真切得仿佛刚发生过一般……
不过随着杜容芷身体逐渐康复,他最近倒是再也没有梦到那些了。
宋子循敛下心思,摸着她的发丝温声笑道,“傻瓜,只是个梦而已……你没听过么?梦跟现实都是相反的。”
杜容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人还有些发怔,“真,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宋子循点头笑道,“老人们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熬过这关,往后定会长命百岁,我们也一定会白首到老的。”
听着他温柔低沉的话语,杜容芷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她靠在他怀里,哽声道,“你不知道,那日我性命垂危时,也曾梦到过这些……那时我心里难过极了……”她眼泪哗哗落下来,埋首在他胸前,“子循……我舍不得离开你。”
宋子循听得也有些动容,低声道,“我知道……”他抱着她,“都过去了……以后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杜容芷用力点头。
他轻吻她额头,“现在时候还早,继续睡吧。”
“嗯。”杜容芷依赖地搂着他脖子,“你陪我睡。”
“好。”
靠在熟悉的怀抱里,杜容芷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一晚上情绪几经起伏,此时松懈下来,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没一会儿又有些昏昏欲睡。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软软的身子像只猫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又要睡过去。
她病中这段日子委实清瘦了不少,隔着单薄的寝衣都感觉到……
“了……”他磨着她的耳朵,忽然哑声道。
杜容芷像被什么烫着了一般,红着脸儿无措地按住他的手,期期艾艾道,“我……我还在病中,万一过了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