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又开始了喝药的日子,这次倒不是为了子嗣——宋子循回来的第二早上,她忽然病倒了。
大夫看过是风邪入体,又给她开了药方,接连吃了两,这才慢慢好起来。
可精神却不大好。
大家都知道杜容芷得的是心病,亦不敢多,每日只心翼翼地伺候着。
尤氏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自从第一来侍疾被安嬷嬷婉转劝退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屋子里,没事儿从来不在众人面前晃悠。
宋子循刚销了假,近来衙门里事情也多,常忙碌到很晚才回来,每回来先去看杜容芷,要是她还没睡,就陪她话,然后再去书房继续办公。
那的事两人谁也没有再提,好像压根就没发生过一般。
可家里多了个主子却是不争的事实。
给尤氏的屋子也很快收拾了出来——靠近宋子循书房,也方便他夜里处理完公务过去休息。
她仿佛什么都想到了,也像她自己的那样,认命了。
可宋子循的态度也同样坚决。自打杜容芷生病,两人不适宜同住之后,他干脆搬去书房住,跟尤氏更是连面都没再见过。
这可把成张口“老太太”闭口“大姑奶奶”的朱嬷嬷给急坏了,偏尤氏自己却跟个没事人一般,从不主动往前头凑,每只窝在房里做针线,朱嬷嬷撺掇了两回,见怎么也不通,索性亲自张罗零心宵夜,打着尤氏的旗号往宋子循书房里送。
宋子循心里正恨她恨得压根儿痒痒,于是趁机狠狠发作了一通,直训得朱嬷嬷一张老脸火烧火燎,两眼一闭直接倒在地上挺尸给宋子循看。
宋子循自己还窝着一肚子火,哪里肯吃她那一套,干脆把尤氏也叫了来,当着她的面,疾言厉色地斥责朱婆子不知尊卑,以下犯上,尤氏身为主子,约束不力,也被罚了一个月禁足。
尤氏羞愧难当,请罪后彻底闭门不出,专注针黹女红。
实则尤氏心里又另有一番计较:如今大少爷跟少夫人感情甚笃,她夹在中间也不过给他二人做磨心,不但捞不着半点好处,稍有不慎还可能引火烧身,倒不如利用这段时间韬光养晦,再徐徐图之——横竖少夫人是生不出孩子来了,现下这府里统共就她们两个女人,只要自己做伏低,示弱示好,也不愁少夫人不肯给自己机会。只是心里对那倚老卖老的朱婆子越发厌恶,面上却丝毫不露,更对朱婆子得罪宋子循连累自己受罚的事只字不提,待她依旧礼遇有加,如此,倒是让朱婆子对她生出几分真心来。
……养了五六日,杜容芷的精神也慢慢好了起来。
温柔的阳光细碎地落在女子精致的眉眼上,却衬得那张细瓷般的脸越发苍白如纸。
她伸出手,任调皮的阳光在她修长的指间跳跃……
“少夫人又不听话了……”安嬷嬷放下手里的活计,一边给她掖着被子,一边责备道,“这身子才刚好了些,仔细又着凉了!”
杜容芷淡笑了笑,“我已经好多了……嬷嬷不用那么紧张。”
“哎。”安嬷嬷轻叹了口气,“您这身子骨儿啊,是得好生将养着。还这么年轻呢,就这么弱……”
要不是如此,这些年寻医问药,肚子早就该有动静了……也不至于现在受这么些委屈。
安嬷嬷想着想着,禁不住悲从中来,赶紧拿袖子抹了抹眼角。
杜容芷也猜到她在想什么,虚弱地笑笑,伸手拉她的衣角,“嬷嬷这又是怎么的了……我都已经好了,你就别难过了……”
“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安嬷嬷声音一哽,赶紧擦干眼泪,“这几您病着,奴婢也琢磨来着……”她看向杜容芷,心翼翼道,“要不,您就给爷收两个屋里人吧!”
眼看杜容芷的脸色沉下去,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奴婢知道这话您不爱听……可您既是有心为爷的子嗣打算,那再多两个丫头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