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晖苑出来,杜容芷依旧默不作声地走在宋子循身后。
眼看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宋子循叹了口气,突然转身朝杜容芷的方向大步走过来,牵了她的手就往前走。
杜容芷似是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您快放开我!”她反应过来,忙去挣脱他的手,“被人看见又要说闲话了!”
她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宋子循握得越发紧了,“说什么闲话?又有什么闲话可说?”
杜容芷紧抿着嘴唇看了看他,忽然不说话了。不但不说话,她还停止了挣扎,只逆来顺受地任由他拽着,因为跟不上他的步伐,几次甚至险些被裙摆绊倒。
后头的青荷跟园园都变了脸色,想劝又不敢劝,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宋子循见这情形也怕真弄伤了她,待两人行至湖边,便松了手。
杜容芷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因方才走得太急,女子的胸脯随着她略重的喘息轻轻起伏着,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染上了几分红润。
她此时正皱着眉,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他也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宋子循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先前因为杜容芷对傅氏有孕表现得太过平静,他怎么都觉着气不顺,千方百计地试探,借题发挥……好像只有她难受了,他才能觉着好受。可等她真因为这事不肯搭理自己了,他又觉得烦恼得不行——
一种如释重负的烦恼。
他喜欢看她紧张吃醋的样子,哪怕是昨晚上的胡搅蛮缠都觉着可爱极了——那样的生动鲜活,无所顾忌,仿佛一下子又变成了记忆中那个肆意明媚,一心一意追逐爱慕他的少女……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子循妥协地叹了口气,“还要跟我怄气到什么时候?”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讨好,“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祖母已经教训过我了……难道还是不能让你消气么?”
“妾身没有跟爷怄气。”杜容芷垂下眼,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昨晚上——”
“就那一次。”宋子循忽然没头没尾道。
杜容芷的笑容瞬间凝在了脸上。
“我跟傅氏,就只有那一次。”宋子循似乎还生怕她听不明白,一边重复着,一边走上前,一把握住她微凉的手。“那天……或许你早就猜到了……”
是啊……她确实早就知道了。
杜容芷茫然地想。
那曾是她重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她的莞儿刚刚满月,她也才下定决心,放下过去的一切,跟他好好过下去……她以为老天爷待她终究不薄,重活一世,她终于拥有了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切——父母安康,夫妻和睦,生儿育女,她甚至以为她会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他跟她说,他不是非她不可。
他确实不是非她不可。
就在那天晚上,他上了傅氏的床。哪怕他们的女儿高烧不退,哪怕她束手无策,叫人去请他,求他……他都没有回来。
她抱着女儿小小的,滚烫的身子枯坐了一夜,也是从那一天起,她告诉自己,她不会再为这个男人流泪了。
她足足蠢了两辈子……该醒了。
“我那晚醉得太厉害了……”耳边依然是他认真的解释声,“也不记得后来……我亦没有想到,就那么一回,她就怀上了孩子……”
杜容芷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忽然有些想笑——宋子循干嘛要跟她说这些呢?傅氏是他的女人,他想睡就睡,想让她怀孕就让她怀孕,跟她又有什么相干呢?!
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您其实不必跟妾身说这些的。”杜容芷仰起脸,明亮的眼睛清澈干净,一如身后平静的湖面,看不见一丝波澜。
宋子循忽然被她打断,先怔了怔,接着不悦地皱紧眉头,“我为什么要说这些,你难道不知道么?”他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