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闻言不由笑道,“您从前不关心这些,自不知道这花的来历——原是赵姨娘的兄弟亲自从北隅买回来的,因这东西稀罕,又远比市面上的好,所以特地送了几盆到咱们府里。” “赵姨娘的兄弟?”杜容芷想了想,“可是在城东开了间花草铺子的那个兄弟?” “可不就是他么?”杨嬷嬷点头道,“姑娘若是喜欢,回头奴婢叫他——” 杜容芷摆摆手,“我听花匠说府里的夫人们对金丝雪不怎么喜爱,倒更偏爱牡丹兰花之类……我也就忽然想起来,随口那么一问罢了。” 杨嬷嬷笑了笑,也就没把这事再放在心上。 因母亲那边还等着杨嬷嬷回去伺候,这边杜容芷也不多留她,该问的都问完了,便亲自送她出了屋子。 等送了杨嬷嬷出门,杜容芷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 她马上让人找了安嬷嬷来。 她先前还打算回门之后过些日子再请掌柜们过来,如今却一刻都等不及了。 安嬷嬷见杜容芷忽然这么急着叫人,也有些奇怪,因是从小把她奶大的,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及,遂劝她道,“少夫人很是辛苦了几日,不若先歇一歇再叫了他们来?也不急在这一刻上。” 杜容芷心说她都快急死了,面上却笑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嬷嬷有所不知,刚才杨嬷嬷过来报信……”她声音一顿,笑盈盈道,“母亲她有身孕了。” “当真?”安嬷嬷眼睛一亮,随即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正是呢。”杜容芷笑道,“如今我才过门,也不好这么快就回去,所以想着让他们替我置办些东西送给母亲,也算尽了我为人女儿的心意。” “那也应该。” 想着自己若是贸然点名要见韩春生怕是有些突兀,隐约记得乳母跟他好像是同乡……杜容芷抱住安嬷嬷水桶般粗细的腰,如小时候般撒娇道,“嬷嬷,你说那些人不会因为我年纪小糊弄我吧?” 安嬷嬷一听杜容芷这甜甜软软的声音,心都快化了,拍拍她的后背道,“那不能够。夫人给您选的,定然都是极好的。” 杜容芷心说那可不一定,上辈子可叫他们坑苦了。面上蹙了蹙眉,道,“母亲心地最是善良,瞧着谁都是极好的……却不知这好与好也是不同的。” 安嬷嬷笑了笑,“旁的人奴婢也说不好,不过那个韩春生韩掌柜,奴婢却是知道一些,他原是个读书人,为人十分忠厚老实,少夫人若有什么吩咐,交给他,准能一心一意给您操办。” “是么?”杜容芷欣喜道,“有嬷嬷给她打包票,那我也不找旁人了,只叫了他来说话便是。” 安嬷嬷想了想,又道,“只是这韩春生虽好,却也有不好的地方——忠厚老实自然不假,可是为人却有些不知道变通,是个撞到南墙也不后悔的主儿。” 杜容芷原没想到安嬷嬷居然看人这么通透,又想起上一世因为总嫌她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觉得她倚老卖老,嫁到宋家不多时便夺了她手里的权,后来干脆打发到庄子上颐养天年去了……若不是这般,自己上辈子也不会那么凄惨,临到死了身边连个心疼自己的人都没有。 心里对安嬷嬷又是敬重又是愧疚,不由实话实说道,“我如今在这深宅大院里,将来多的是不方面出头的地方,原想着有他替我奔波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听嬷嬷说的,这韩掌柜又似乎过于耿直了。” 安嬷嬷笑了笑,“那这样吧,奴婢再给您举荐个人儿,再加上他,想来便不会有什么大差错了。” “什么人?”杜容芷连忙追问道。又因敬佩安嬷嬷的眼光,此时虽不知她说的是谁,心里却先信了三分。 “也不是旁人,就是那韩春生的儿子,韩宗浩。”安嬷嬷笑道,“今年十六了,跟着他爹在铺子里帮忙。那孩子奴婢见过,被韩春生教得很好,人也特别的机灵,这点倒是随了他的母亲。” 韩春生的老婆倒确实是个妙人儿……杜容芷不由连连点头道,“那就再好也不过了。”又缠着安嬷嬷说了些韩家父子的事给她听。 待一切都打听清楚,杜容芷生怕迟则生变,便赶紧让安嬷嬷安排人去青屏请了韩春生父子过来。 正午的阳光分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