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淡淡一笑:“终生遗憾?”
他轻笑道, “这原没什么好遗憾的。世上的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更何况, 他们纵不这样,我也没打算放过自己的冠礼。”
林涧一派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做派, 他摁着胸口轻咳了两声, 才道, “行了,不说这个了。再有两日便是冠礼了。府里也差不多都准备好了。咱们的计划归计划,但冠礼还是要按照章程走的, 就算老爷夫人不在, 该办的也得办好。”
钱英点头, 说冠礼已经一切准备妥当了,请少爷放心。
林涧转眸, 悠悠望着窗外落雪, 轻慨道:“那年我出生时,天色未明,正是卯时辰时相交, 原本天气阴阴的, 待我一落地, 刚啼哭一声,这天上就落了雪。不过片刻功夫,便成了鹅毛大雪。那天雪下得极大,据夫人所说,那漫天大雪可比今日要大多了。那日老爷没能陪在夫人身边, 没能亲见我的出生。”
“但也正是那一日,他在山中苦战数天不能得胜,结果正是我出生后,他恰觅得良机扭转僵局,那一战才得了胜。他带着残兵回营见山河一片大好,又见山中流水潺/潺竟未被他们在另一面的战事所影响,一时心有所感,遂给我取名为涧。”
“常人都盼着冠礼时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偏我想着那天若能有一场大雪方好。最好是同我出生时一样的漫天大雪,那才应景。”
钱英抿了抿唇,忍不住道:“若依少爷所愿,那日真有大雪,林姑娘就该冻着了。”
林涧挑眉瞥了钱英一眼,转头拿了笔在手里继续办公:“没事儿你就出去罢。”
钱英一笑,退下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要说起来老天还是眷顾林涧的。
腊月二十二,林涧二十岁生辰这一日,从辰时开始,天上便开始落雪了。雪色纯亮映照一切,才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前两日的残雪覆盖,转瞬又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这天的雪下得极大,雪幕重重,不过数步之遥,竟连对面的人影都影影绰绰看得不甚清晰了。
林黛玉辰时五刻起身,才撩起床帐便看见窗格外一片雪亮,她瞧着像是雪色照亮了窗纸,便忙问紫鹃:“外头是不是又下雪了?”
紫鹃过来服侍林黛玉起身,又端来热水给林黛玉净面:“是下雪了。这雪一个时辰前就下了,这会儿外头都有一指厚的积雪了。”
“我瞧着外头这天阴阴的,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会停。侯爷先前来邀姑娘时就说过了,请姑娘晚些出门,待歇了晌午,申时末刻出门也就是了。想来这雪大,到了下午姑娘出门时也就停了,也不会影响什么的。”
林黛玉净面洗漱后,便由着紫鹃拿了衣裳来给她穿着,她现下还不出门,便先穿了家常衣裳,等用了早膳后再去挑今日出门的衣裳。
林黛玉走到窗前,轻轻/撩/开窗帘往外头看,但见入眼一片雪白,窗前芭蕉廊外风竹皆被白雪覆盖,偶有青翠枝叶显露出来,倒是给这一片银白之中添了一点鲜艳的色彩。
林黛玉坐到梳妆台前,紫鹃正让香雾纤柔去拿了早饭过来摆在桌案上,林黛玉则拿起梳子给自己梳头发。
她缓缓道:“今日是三哥二十岁的加冠礼。伯父伯母皆没回来,还有三哥的两个兄弟也没有回来,这里里外外的事情皆是三哥一人筹办的。钱英那日来不是说过了么?三哥这次的冠礼,请的正宾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应天逸应先生。赞者有司皆是几位皇子殿下,请来的诸位亲朋好友也是非富即贵,这排场还是很大的。”
“三哥特意请我前去,可他有心,说那日人多,怕我去早了人多会冲撞了我,又怕我不惯如此,因此才叫我晚些过去。可那天是三哥的大日子,我去晚些,不就瞧不见三哥加冠了么?三哥冠礼是巳时交午时开始,咱们早些去,我也正好在一旁观礼,也算是给三哥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