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瞧了林涧半日,才淡淡开口道:“你这两个错处,不是做给群臣看的,你是留给朕的。”
“你亲手把错处送到朕的手上,所求不是责罚,是要朕一个成全。”
承圣帝声音淡淡的,面上缓缓展开的笑容却沧桑又深远,“朝中泰半人都能看出朕的心意。朕也没有想过要藏着掖着,只是众人要么装作不知,要么畏缩不前,唯有你,竟肯充当先锋。你在扬州所为干脆利落,不似林如海诸般顾忌,你倒也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朕有意,你有心,你要的成全,朕可以允你。但小涧,你要明白,这条路不好走,而原本,朕最初看上的那个人,其实是你爹。”
大周开国,四王八公功不可没。
太/祖皇帝还在的时候,四王八公都还好好的,没出什么问题。可到了承圣帝这个时候,先辈一个个的离开,四王八公的子孙们一代不如一代,而随着大周日益强盛,内忧外患的慢慢剪除,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甚至威胁到了皇权,甚至有时候,他们还能左右皇上的决定。
大周从开国之日便是武将权力凌驾于文官之上,这原本就不是正常的朝堂局面。到了承圣帝这里,纵然林鸿有意收敛控制,可四王八公那些人,却从无收敛之意,大周的文官,乃至于余贵妃的父亲余丞相也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承圣帝深知,再这样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在登基之初就起了要剪除四王八公的心思,只是忙于皖南岭南之战事无暇分身,再加上朝中无人能与四王八公的势力抗衡,所以才蹉跎至今。
林鸿的出现,再度点燃了承圣帝的这个心思。
四王八公的子孙们安享太平,根本不愿意再去征讨平定岭南皖南两地,是承圣帝力排众议,在极其艰难的情形下助林鸿成事。
林鸿花了数年时间做成此事,成了一朝大将军,这新兴的武将与旧日的四王八公之间自然有了利益权力的纠纷。
林鸿等人绝对听命于承圣帝,也只有他们才能与四王八公的势力抗衡。可随着林鸿的身体出问题,新兴的武将势力不能再一举压倒四王八公的势力,两者之间形成微妙的平衡局面,皖南和岭南发展稳定,可四王八公的势力依旧虎视眈眈,他们要在皖南迁界禁海,要裁军减员,都是为了削弱绝对忠诚于承圣帝的武将势力。
但林鸿已不可再用,承圣帝也舍不得再劳累这位为大周付出一生的大将军,他只能另觅合适的人选。可这件事担子太重,有出身的文官没有胆色做不成,有胆色的武将没有出身也担不起,一时只能搁置。
承圣帝纵然用了林如海,那也只能是处置扬州盐课亏空案,若想动一动王家,林如海都需再三斟酌筹谋。更不要说这位被承圣帝看重的探花郎身染重病不久于人世了。
林涧笑了一笑:“圣上的话,臣记住了。有圣上照拂,这路宽得很,臣不觉得难走。”
君臣自此达成一意,承圣帝抬了抬手:“你起来。”
顿了顿,承圣帝又冲着萧煜抬了抬手,“你也起来。”
承圣帝气这两个小子给他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可他一早看出这两个小子的心意,又感念林涧一片忠君护国之心,倒是不舍得再多苛责了。
承圣帝叫了二人起来,却又陷入沉思之中,林涧和萧煜并排候着也不敢多嘴,等那铜雀炉中袅袅香烟都绕了十来个圈了,承圣帝才抬眸淡声道:“这件事朕自会处置。你一路辛苦。回去歇着。”
萧煜本要同林涧一起退下,但还没走远就被承圣帝叫了回来。承圣帝说如今入秋了天冷,他听余贵妃昨日有些咳嗽,他这里抽不开身,让萧煜替他到余贵妃那里瞧一瞧,并说等他处理完了政务,夜里再去看望余贵妃。
林涧独个一人出了宫。
乔氏近几年喜欢上侍弄花草,她喜欢的花草种类也多,西园里各处种的花草也并不如何稀奇,但一年四季都有盛开的花朵,满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