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剿灭铁头帮就丢了这顶乌纱帽?”李萱儿惊诧不已。
身边封首领等人也是措手不及。
做官的,哪有这样办事的?这不是把自己的后路都断了吗?在如此多的百姓面前许下承诺,要是办不到,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坐在县尊的位子上?
难道到时候真的自劾辞职?
刘大状师道:“李姑娘,县尊这一招,在下真的看不明白了。难道他真的要把铁头帮灭了?这风险可太大了啊,先不说县衙能不能做到,一旦县衙真这么做了,铁头帮一定会反击,若是把县尊通土匪的事给捅出来,县尊大人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啊!”
封首领点头道:“没错。以县尊和铁头帮休戚相关的关系,和这么多年的交易,根本就是脱不开身的。县尊这是急了、疯了?”
李萱儿若有所思,片刻后,道:“先不管,等那些土匪处决之后,咱们就开始告状吧,按照原计划!”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精神一振。
这,才是他们真正战斗的开始。
在众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状告县尊大人通土匪!
这就是直接与县尊大人杠上了。
然后他们将要面对怎样的后果,就是他们无法预料的了。
以县尊大人在巴中城的势力,就算是请到一两个修行者来杀他们,也是意料之中的。
不过,就像李萱儿说的,既然你们决定了,咱们就不回头了。
生死祸福,我之前三番五次都跟你们说过了,你们决定了的,就无法回头了!
“回什么头?咱哥几个堂堂男儿,难道能让东家一个女人去面对危险?那咱们都得把下面这东西砍了去!”
酒桌上,封山,刘大明,大胡子应胜,光头于厚。一人面前摆着一坛酒,一个海碗。
没有东家在,他们在一起说话自在很多。
三碗酒下肚后,江湖气最重的封首领洒然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刘大明道:“封兄说话向来粗糙,我向来反对,但这句话我赞同。李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咱们这些须眉也该有个须眉样。就算是死,也应该咱们先死!”
大胡子应胜则道:“我这辈子,跟于厚一起长大,一起学武,一起做生意。这几十年来,我们本以为我们已经经历了人生上的太多之事,我们以为我们已经见识到了这世上大多数事。但这次,通过这些事,我们才明白。这段日子里,我们经历的事,我们才仿佛像个人一般活着在,而不只是个会喘气会吃喝拉撒的,跟动物没什么区别的人!”
光头于厚接过话头道:“对!所以我们就算是死在这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早上”
“朝闻道,夕死可矣!”刘大状师道。
“没错!就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来,为了夕死可矣干杯!”
众人举起海碗,灌下不知道是第几碗的酒!
封首领是陈乐天和秦铁牛的心腹,他得先死,所以他当然义无反顾。
刘大明是胸有锦绣,有追求的读书人,所以他死,是为了心中理想,而义无反顾。
大胡子应胜和光头于厚,一是为了师父而死,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为了才闻到的道而死。
作为商人,逐利是过去几十年来他们一直在做的唯一在做的事。
但是这一次,他们见识到了以前从没见过的事。
附近几个州县中,最为得民心的县尊。
百姓口中极为两袖清风的巴中城县尊,竟然与为祸多年的铁头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铁头帮就是县尊扶植起来的。就是县尊养的一头每年都能给自己送来猎物的猛虎。
多少百姓的性命,财富,被铁头帮掳掠去,然后将其中的一部分给了县尊。
这完全颠覆了大胡子应胜和光头于厚对于官府的看法。
但是现在,他们决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