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三年,九月,四阿哥胤禛随帝巡幸边塞归。
四阿哥从养心殿出来,先去了德妃处,还没进宫门,就听得里头德妃略有些焦急的声音:“都这会儿功夫了,怎么老四还没过来?是皇上那里留膳了,还是旁的事儿?听说今个儿皇上掀的荣妃的绿头牌?”
四阿哥隔着宫墙听得这句,心中熨帖,连一路的风霜疲累都褪去了,母妃竟如此惦念他,背地里怕荣妃给他使绊子,还把他当小孩子看。
四阿哥大踏步进去,见德妃立在廊下等他,长腿一迈:“儿子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秋日里还往青石砖上跪,膝盖不要了不成?”德妃一边埋怨胤禛,一边含笑将他往内殿迎:“怎么这么久?可是有人往乾清宫去了?”
胤禛摇头回道:“是皇阿玛起了兴致,要兄弟几个做了边塞的诗,又品评了一番,这才迟了,是儿子的不是,该让苏培盛早些过来与额娘说一声的。”
“没事就好,你皇阿玛一时起了心思,你哪里预料的到。”德妃瞧了眼外头的天色道:“只是今个儿有些迟了,原还特意跟膳房点了万福肉的,这个时辰却不能留你在宫里用了,免得耽误了出宫的时辰。”
胤禛笑道:“还是额娘疼儿子,这一路还真没吃什么好的,这会儿着实需要垫垫。”
“把万福肉端来,再给四阿哥添碗饭。”德妃跟着康熙日子长,一听就知道胤禛几个在养心殿又饿着了:“回府还得有些功夫呢,你脾胃本就差,可不能再饿着。”
提及这个,胤禛面上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这三年有若娴盯着小厨房,猪肚汤都不知喝了几缸,已经好透了。”
德妃便笑:“知道你那个小福晋是个好的,你出去这几个月,她隔几日就要入宫来,老十四两三日瞧不见她,就要念叨。”
胤禛面上有些得意之色,听德妃夸若娴,比听德妃夸他自己个儿还要高兴些:“她是最贤惠不过的。”
德妃瞥他一眼,险些没笑出声儿来,看着胤禛和若娴琴瑟和谐,是再让她高兴不过的,可不比荣妃的三阿哥,整日里作天作地的强。
“说起这个,若娴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我瞧着她在府里闷得慌,便应了她,让她家里头人去府里头用膳,她因着三年前那桩事儿,怕家里头担忧,一直都不曾与娘家人见过呢,不知道心里头多想家,可怜见儿的,可巧儿听说她表哥这回也榜上有名,正好在京里头,难得一家子齐全。”
德妃说着话,宫人已经将食盒抬了进来,胤禛往花厅里去,隔着镂空步步锦落地罩,还听德妃跟身边的宫人说道:“之前给四福晋做的那套桃粉西洋布的旗装可得了?若得了,让四阿哥带回去。”
宫女笑着答话:“奴婢正说呢,针工局午后送过来的,下摆盘了锦镶了花,就上回四福晋说喜欢的那个卷草纹的,这会儿拿回去,正巧四福晋见娘家人穿。”
“再把我妆匣里头那个点翠的蝴蝶展翅簪子一并送过去,这些年没见娘家人,可不得好好装扮装扮?”德妃说完,立时又反悔了:“罢了,四福晋年纪还小,点翠的不好,还是把万岁爷赏的那匣子淡粉珍珠带回去,想串了珠串,做了钗环都容易。”
德妃在花厅外头吩咐的精细,胤禛本空落落的肚子,这会儿塞都塞不进去了,狠狠的瞪着苏培盛。
苏培盛低眉耷拉眼的,委屈巴巴,他也是刚跟着四阿哥回来的,他不知道这回事儿啊,算账也不该算到他头上。
等四阿哥从德妃宫里出来,苏培盛手里头就捧着温柔鲜嫩的旗装,并着两个匣子,都是德妃赏下来,给四福晋见客的钗环镯子。
德妃为着等胤禛,自己也不曾用膳呢,转到花厅去,才发现万福肉丁点没动,粳米饭也只动了两筷子。
宫女也跟着称奇:“咦,四阿哥刚不还说饿了?怎么就用了这么些?”
德妃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