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前的碎发飘起,又落下, 脸上一凉, 原来是几朵雪花从面前掠过。
许是发生得太突然, 也许是他周身的气势太凌厉掩盖了周遭的一切, 赵瑀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天地间万物仿佛都变得虚无飘渺,似真似幻。
直到李诫回头一笑,“我把那个酸儒打趴下啦。”
他语气很是随便, 然飞扬的眉眼间是止不住的得意, 分明将自己当做了惩恶扬善的英雄。
赵瑀知道此时自己不该笑。李诫是朝廷命官, 殴打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还是当朝首辅嫡长子,不定要被多少人弹劾。
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说实话,温钧竹伸手抓来那一下, 她真的怕了, 害怕就这样被拖走, 再也见不到他。
那一刻, 她在想李诫到底哪里去了,为什么还不来?
幸好, 他来了。
李诫这一拳很重,温钧竹蜷缩在厚厚的积雪中,捂着嘴, 发出闷闷的咳嗽声。
一声声的,让赵瑀听了有些不忍心。
她轻轻拽了下李诫的袖子,“帮帮他,他也不是什么坏人,终究是因我而起,若能替他解开心结,也算是一桩圆满事。”
李诫可不信温钧竹能想得通,不过媳妇儿都发话了,他不介意表现下自己的宽宏大度。
是以他晃荡着踱步上前,想要扶温钧竹起来。
哪知温钧竹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李诫干脆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脸上挂着讥讽的冷笑,看着温钧竹挣扎起身,摔倒,又挣扎,又摔倒。
几次反复,他终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抹掉嘴角的血渍,他说:“这笔账,我记下了。”
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赵瑀忍不住道:“温公子,我家相公打你是冲动了些,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请你不要介怀。可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是担心我的安危才对你出手。”
温钧竹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良久,他才自失般一笑,闭上眼,将所有的支离破碎遮于眼底,“我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温公子,对不起。”赵瑀移步上前,“这一声是我要对你说的,你对我的心意,我着实无法回应,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大……只望你今后能寻到两心相悦之人,到时再来看这段经历,也不过是视作年少荒唐,付之一笑而已。”
温钧竹没有看她,双目望着晦暗幽深的巷子深处,眼中无悲无喜,“两心相悦,会有么?”
“其实,只要你静下心来在身旁看一看,也许就会看到那个人。”
温钧竹看看她,又看看李诫。
李诫斜靠在树旁,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看似对这边漠不关心的,然他刚看过去,就对上了李诫略显锐利的眼神。
“如果当初换做是我救了你……”温钧竹说不下去了,喑哑着嗓子喃喃道,“迟了一步,任我再如何拼命追赶,却只能看着你越走越远……。”
他踽踽独行而去,又高又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瑀摇摇头,感慨道:“我怎么觉得我罪孽深重?”
“你不要胡思乱想,”李诫宽慰说,“是他自己钻牛角尖,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关你什么事?”
继而不屑道,“别看他识字会写文章,我看他才是个睁眼瞎,不去看确切情况,不懂人情世故,不管他人的所想所思,一味只将自己的想当然套用在别人身上,当真愚蠢至极,傲慢至极!”
赵瑀却有不同的见解,“他便是人们所说的天之骄子一类的人物,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父亲又是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晋王爷见了温相国,也是客客气气的吧。”
李诫琢磨一下,倒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一路顺风顺水长大,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赵瑀沉吟了下,含着几分怜悯叹道,“欢喜的亲事突然没了,一时承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