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语中的不对劲,捧着她的脸让她抬头,看见丽嫔惊恐的眼神。
“他怎么了?”仪瑄严肃问。
丽嫔半蹲在地上,从仪瑄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的脖颈,丽嫔的衣领很高,却还是有一抹红痕从领子的边缘探出来。
红红的一圈,像是被人掐过。
仪瑄瞳孔一缩,握紧丽嫔的手:“他打你了?”
丽嫔“嘶”的倒吸一口凉气,手往后缩了缩,眼角渗出点儿泪花。仪瑄愣了片刻,不由分说掀开她的袖子。
细瘦白皙的手臂上,纵横着不少狰狞的鞭痕。
丽嫔羞耻万分,试图把手收回去,却被仪瑄拉住动弹不得。仪瑄睁着眼睛呆呆看着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一股恶寒从心底泛上来。
她觉得不能忍受。
“他为什么打你。”仪瑄问出这话来的时候,比她想象中要平静。
对赵晏失望的太多,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丽嫔摇头,死死抿着唇不肯说,小脸吓的苍白。
仪瑄轻轻抚着她的头,“他听不到的,你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像以前一样。”
丽嫔似乎有所触动,慢慢的把脸仰起来,小声抽噎道:“你走了之后,陛下常来我这里……他逼我把你骗进宫,我不愿意,他就打我骂我……”
丽嫔抹了把眼泪,恳切的望着仪瑄:“我算是看明白了,后宫女子虽多,却没有一个是陛下真正喜欢的。他喜欢的人是你,只有你。现在陛下脾气很坏,喜怒无常的,很多宫嫔都挨过打,宫人也是动辄得咎。”
“仪瑄,算我求你了,你进宫看看他好不好?哪怕是陪他说几句话都行。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丽嫔知道自己没资格觉得陛下可怜。
她满身的伤痕,受尽嘲讽白眼,在宫里过的战战兢兢。
可是她看到陛下的样子,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难过。
他曾经那么得意那么意气风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冷酷又尖锐,像一匹暴戾的野兽。
仪瑄垂眼看着丽嫔,忽然凉凉的笑了下,眼神透着一丝冷,“他杀了温长柏。”
丽嫔惊愕的抬起头。
宫内消息滞塞,她只听说温长柏得急病过世的消息,并不知道此事跟赵晏有关联。
“你还不知道吧。”仪瑄面无表情说:“他把温长柏召进宫,赐了一杯毒酒。温长柏喝下毒酒之后来了我这儿,我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吐血而死。”
丽嫔打了个冷战。
她语气弱弱的问:“陛下不是一向倚重温长柏么?怎么可能……”
“倚重?”仪瑄冷笑,“陛下的倚重,就是将所有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温长柏身上,让温长柏替他扫清障碍。而陛下呢,可以专心培植他自己的势力。”
仪瑄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丽嫔也不会懂。
她憋着怒意把头调向别处。
良久,丽嫔拉了拉她的袖子。
仪瑄看向她。
“你说的这些事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该来求你的。”丽嫔咬唇,拼命眨眼忍着眼眶里的泪,“陛下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他。”
仪瑄的确不会原谅。
赵晏就是个自负狂妄的小孩,不能容许这世上有任何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如果得不到,他就要去偷去抢,哪怕最后的结果是玉石俱焚。
他的爱,她承受不起。
“我回去了。”丽嫔站起来,含泪对她笑。
仪瑄皱眉拉着她:“你还回去干什么?他现在就是个疯子,你回去他还是会打你。妍妍,你留下来,王府里很安全。”
真是个傻丫头。
仪瑄真的不忍心告诉她,她自以为的牺牲,在赵晏看来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赵晏的心就是块捂不热的铁。
赵晏从小就比同龄人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