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下身来看着镜中自己和仪瑄,和仪瑄的脑袋歪在一块儿,笑说:“我有你就够了。”
仪瑄心神一震。她从没想过赵臻会如此认真待她。当然,或许是赵臻一时兴起,但还是叫她大为感动了。可她终究还是不敢相信的。就连温博远,与周氏感情那样要好,不还是纳了两房小妾吗?
更何况,赵晏原本就有三个侧妃,都是家世显赫,对他颇有助益的。
仪瑄摇了摇头。那三位侧妃远在西北,她也不必太纠结。
“殿下会描眉吗?”仪瑄择了一只螺子黛出来,笑盈盈问。
赵臻抱手想了一想,说:“不太会。但左不过是将眉毛拉的修长些。你让我试试。”
仪瑄噗嗤笑道:“那你画吧,可不许把我画丑了。”
她儿时看闲书,看到汉朝有个张敞的官员,与妻子恩爱和睦,每日为妻子描眉之后才会上朝。她那时觉得张敞这样的男子好生文雅,自己成婚之后,也定要相公为她画眉。
赵臻提惯了刀剑的手此时握着眉黛,小心沿着仪瑄的眉毛勾勒,皱着眉头,屏着呼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仪瑄一般都画弯弯的柳叶眉,她的眉毛的形状极好,只是略淡了些。
“好了。”赵臻长吁口气,指着镜子道:“你看看,怎么样?”
仪瑄满心期待的看向镜子,可是下一刻——她呆滞了。
“……不错。”她憋了半天,才违心的夸奖了一句。手艺不好,心意还是好的,别太打击他。
镜中的人,眉毛被画的又黑又粗,浓的剥夺了其他五官的存在感,人一眼看过去,眼里就只剩眉毛了。
她错了,她不该让赵臻这个粗人来干这么细致的活的。
赵臻很激动:“真的吗?那我日后天天给你描眉。”
这……还是不了吧。
“不用了。”仪瑄叹了口气,“殿下,我去洗把脸回来。”
她若顶着这个眉毛,不消半天,整个王府都会把这事儿当笑话传。
仪瑄洗完脸回到房里,又是素面朝天的模样。赵臻坐在炕上吃早点。一碟水晶包子,一碟芝麻牛乳糕,配上花椒和葱丝的腌鹌鹑,炸的金黄喷香的鲜笋片,不知比先前丰盛多少倍。
“可验过毒了?”仪瑄不安问。
赵臻点头,看了她半晌,不言语。仪瑄心里发憷,问他:“殿下看什么?”
赵臻轮廓深邃,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总像在审视。幸好他很快笑了一笑,自嘲道:“我果然还是画的不好。”
仪瑄哭笑不得,先坐下,捧起粥碗吹了一吹,再慢慢的笑道:“殿下若画的好才怪呢,说明殿下从前给别的女人画过。”
赵臻闻言,惊奇看了仪瑄一眼。这小丫头鬼机灵的,醋劲也挺大!
仪瑄用筷子指了指那道炸春笋,说:“这道菜叫‘金煮玉’,是宋人想出来的玩意儿,名字好听,味道也好。”
说着夹了一片到赵臻的碗里,赵臻夹起来尝了尝,果然清脆爽口,笑道:“你那厨子也是个妙人,做的菜都挺别致。”
“他哪里是妙人?许多方子都是我从书上抄了来,让他照着做的。他哪里能知道这些?”
仪瑄对着他笑,眼角的泪痣似乎也在闪闪烁烁,清艳流盼的美。他却无端想起来,在某个春日,对,那一定是春日,母妃的嗽疾又犯了,他亲自在膳房看药。屋子外面的黄雀叽喳,他觉得烦躁的很。却看见温芷罗提着一个篮子进来,她那时只有十二岁,一袭浅粉色的裙子,衬的肌肤玉雪一般,与这膳房,根本是格格不入的。
因她生的好看,又会做人情,宫人们都很喜欢她。她把篮子提到一个厨娘跟前,煞有介事的请那厨娘为她做“黄雀酢”。
“我从书上瞧来的,新鲜的方子!您试一试,肯定好吃的。若是得了哪位娘娘的青眼,您也能入尚食局做个掌膳……”温芷罗循循善诱,声音渐小下去,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