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鬼!小子,是你待在我的身体里,而不是我占了你肉身,弄清楚主次。”那道声音这回不再懒洋洋了,不但不懒洋洋,还有点气急败坏。
方令斐一愣:“你是?”
“你说呢?”那声音气咻咻地说,“你都变成猫了,还不知道我是谁?”
终于反应过来的方令斐:“余多!”
“我怎么会在你的身体里?对了,为什么我在梦境里会变成猫?”
余多似讥似嘲:“那就得问问你自己,在梦境开始的时候,做了什么了。”
方令斐把尾巴盘到身前,一口咬住,皱着小眉头(话说猫有没有眉头这种东西?)开始思考。
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并不算难,虽然梦境里经过的日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但梦里的时间是跳跃的,常常一觉过后,就发现日历跳了□□天,因此加在一起算算,方令斐最多也就和陆星沉一起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天。
二十多天不短,但并不阻碍他回忆当时发生的事。
他记得那盏诡异的灯亮起来后,待在防护圈内的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狐狸突然开始惨叫。
那叫声凄厉痛苦,方令斐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那短短一两秒之间,九尾狐幼崽身上居然出现了重影。
不,不是重影,而是灵魂被拉出了身体一部分!
那场面诡异莫名,就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撕扯小狐狸,又像是一张黑洞样的巨口,正将这幼崽往口中卷去。
方令斐下意识看了一眼涂山绯。
想吞了亲儿子的涂山绯这时候正被阵法困住自顾不暇,显然不是她在找麻烦,那么这个撕扯小狐狸的是谁?
还没等方令斐想明白,转瞬之间,小九尾的灵魂又从身体里出去了一截。
或者应该说,它的身体又向着一个方向被拉扯了一小段距离。
身体漂浮在半空中被撕扯,而和肉身分离的上半身灵魂,一双爪子却死死嵌入地板的灵力回路上,哪怕嘴里发出了凄厉痛苦的叫喊,也没有放松一丝。
这种纵使艰难和痛苦加诸于身,也决不放弃的样子,突兀地叫方令斐想起了在那个深秋雨天,从精神病院回到寝室楼下的陆星沉。
不过这点相似,在小九尾用哀哀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就消散不见。
陆星沉只会沉默地拒绝和离开,也从不期望别人的救援,就算那个人是他也一样。
但刚刚那点相似,以及小九尾狐刚出生的幼崽身份,还是令方令斐难以遏制地生出了些心软。
他下意识朝那个方向踏出了一步。
九尾幼崽本来就待在保护圈中,与他们并没有相隔多远,这一步缩短了大部分距离。
它将一只看起来幼小细嫩的灵魂爪子从地上的灵力回路上抬起,向方令斐伸来,就像是找到一线希望的求救。
在与它目光接触的时候,方令斐仿佛着了魔一样,将自己的手也伸了出去,想要去接住那只幼小的爪子。
但手在伸到半路的时候,胸口突兀有一点温暖跳了跳,他倏然回过神来。
不对,很不对。
就算是怜悯幼小的生命,他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不分场合接近一只九尾狐,别忘了,涂山绯的凶残还历历在目!
而如果是因为这幼崽与陆星沉相似心生怜惜就更不对了,他对陆星沉的感情专注自我,绝不会存在爱屋及乌。
但太晚了,方令斐没有来得及收回自己的手。
九尾狐幼崽魂魄透明的爪子最后仍旧碰到了他的指尖,后面方令斐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再清醒就是变成了一只猫,躲在梦境里陆星沉家门外的栀子花树下的时候。
最为诡异的是,在梦境中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过探究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猫,同时似乎完全将这段记忆忘了一样。
就算是从梦境中出来了,若非余多提醒,也仍旧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