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营演练,炮声轰鸣,火光冲天,火器带来的巨大威力使得成德副使大为震撼。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沉默不语地盯着被火器炸过后,坑坑洼洼的地面。
过了很久,他颓丧地低下头,极不情愿地承认一件事。
魏博若想强攻拿下镇州,在火器的帮助下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成德没有和魏博谈条件的资格,魏博围而不攻,是在给他们出城投降的机会。
魏博、卢龙、成德同为河朔三镇,如今两镇已入魏博之手,魏博的鬼面将军他又岂会忍下成德苟延残喘?
“在下明白了。”副使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空,垂头丧气地离开火器营。
副使回到被层层监视的帐篷中,却见一幅对折的画卷静静地躺在木桌上。
他不明所以地展开画像。
只一眼,他便认出画像所画正是魏博节度使于魏州城前,射出的那惊艳天下的一箭。
但奇怪的是,画中立于马背上拉弓搭箭的将军,并非一个男子,而是女郎。
女郎身披甲胄,眉眼凌厉。她脚踏前蹄高悬的战马,黑发似乎被狂风吹拂,肆意纷飞。
然而这些都不极悬于女郎腰间的黑色鬼面具,更吸引副使的目光。
当世人尽皆知,现魏博节度使生来秀美,恐世人只看皮相,故而常年佩戴黑色鬼面具行走。
一个惊人的想法盘旋于副使的脑海,他难以置信地僵硬坐下,眼睛死死盯着英姿飒爽的画中人。
静默许久,副使拍桌狂笑。
他的笑声仿佛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样,既惊惧又有点庆幸。
如果魏博节度使真是个女人,那就太有趣了。副使慢慢止住笑,紧抿着嘴唇,神色严肃。
能穿过层层监视,将画像送入他的帐篷中,想来此人亦是魏博军中万人之上的角色。
翌日,副使怀抱画像踏进议事帐。
帐中坐满了魏博军的将军们,其中不乏原魏博节度使、当今魏王的义子。
他们分坐于两侧,看向他时目光凛凛。
帐帘被掀开,光亮从他身后照来,他的影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到正中的帅椅之上。
身后人慢慢靠近,每走一步都带动身上的盔甲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那人最终停在他身后,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怀中抽出画像。
“节帅。”两侧将军们登时起身,冲来人抱拳。
副使下意识转身,他本以为会看见一个头戴鬼面的人。
不想来人的脸上没有遮挡,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给他一种凉薄无情的错觉。
来人身穿银白盔甲,盔甲之下是魏博一贯的玄黑战袍,长发束在头顶。
秀气的脸庞在英气剑眉和自身气势的中和下,着实给人雌雄莫辨的感觉。
明溪擦着副使的肩走过,大马金刀坐在铺满狼毛皮的帅椅上。
等她坐下,帐中的将军们才跟着坐下。
明溪展开画卷看了眼,笑问道:“成德副使进献了一幅本帅的画像,诸位可想一观?”
十二摆了摆手,拒绝道:“节帅本人在此,还看什么画像?”
“就是,”一人起哄道,“画哪里能画出咱们节帅的威风八面。”
这些都是魏博军中的老人,见惯了明溪的真面目,习以为常。
“节帅的画像,看看也无妨,”说话的人原卢龙军的将领,“话说回来,我们都少见节帅真容颜,一个成德副使怎么能有节帅的画像?”
“可能是节帅戴面具的画像。”另一人热情解惑。
这样解释还挺有道理,众人煞有介事点头。
明溪看向许慎,意味深长道:“许将军呢?”
许慎模棱两可道:“我是个粗人,不会赏画。”
“罢了,”明溪将画像交给亲兵,命他拿好现于人前,“诸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