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头一天训练,明溪的主要任务是认令旗。
战场广阔,战鼓齐擂,将帅的军令仅靠嗓子嘶吼,无法传达战场的每个角落。
所以士卒入伍后,首要的训练任务就是识别各式各样的令旗和旗帜代表的军令,以便于将帅指挥。
本朝军队有一套统一的旗语,由陈宛平的祖父亲自设置。
作为被祖父手把手教导的陈宛平,抓周礼上抓的便是象征主帅的帅令之旗。明溪自然对旗语了如指掌。
但她还是装模做样的学习了一下。
不为别的,就怕由于太过熟悉旗语,而被当成奸细。
舒将军知道她的身份不假,可其他人不知道。在别人看来,她就是一个新兵蛋子。
一直学到太阳下山,晚霞红透半边天,明溪才算认完令旗。
二豹把搭在桌子上的腿放下,伸了个懒腰,问道:“晚饭你跟着营里的兄弟们吃,还是回西三帐吃?”
军营的什么东西都粗糙,唯独令旗上的刺绣精美绝伦,是一只叼着白兔的灰狼,目露绿光。
明溪摸着令旗上的灰狼,慢慢说:“回西三帐。”
“行,”二豹收起一把令旗插在腰间,浑像要去唱大戏,“这几天你就好好睡几觉,过几天就要安排你巡逻做眼,可没现在松快。”
说着他咧开嘴笑:“小娘子,怕苦就同你豹哥说一声,豹哥送你回老家。”
明溪指尖掸了掸压在她腿上的重剑,发出“铮”的一声。
她面不改色,挑衅道:“白天我再用点力,那脑浆就白花花的淌一地。”
“不知好歹。”二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甩着手,大摇大摆走出练兵场。
明溪和他同一个方向,速度没有他快,二豹的身影一会儿就消失在帐篷之后。
等再看见二豹时,他已经坐在一大堆士卒中大口吃肉。
二豹看了眼明溪,从身前的铁锅里捞出一块肉扔给她:“接着。”
肉差不多有拳头那么大,上面裹着一层油,烫手得紧。
素性喜洁的明溪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用衣裳兜住肉,大声问:“做什么?”
二豹掂着酒坛灌下一大口烧酒,爽朗大笑:“西三帐可没肉吃,小娘子拿回去分着吃吧。”
大虎正抱着一只羊腿啃,满手油光。
他见状猛地拍了下二豹的脑袋,骂道:“你个龟儿子的,连个女人都没打赢,还好意思吃酒。”
他一把抢过二豹手中的酒坛,盖好盖子后抛给明溪:“看见你老子就想起二十两金子,烦求的很,滚滚滚。”
明溪放声大笑,一手掂着酒坛,一手拎着下裳,带着肉走进栅栏后的世界。
阿水利落地用衣裳擦手,一边迎上前,小声说:“宛平,拿着那么多钱我害怕。”
明溪把肉递给她,说道:“煮个肉汤给大家尝尝,”她停顿了一下,“你往日把钱藏在哪里,就把我的藏在哪里。”
阿水看见有肉吃,两眼直放光,忙不迭点头:“好,我就藏在铺下面的泥坑里。我把你的也放那里面。”
她跑到做饭的女人面前,神气地把肉甩在树桩锯成的砧板上:“宛平说了,给大家开开荤。”
四个月前,西口关打了场小仗。
西三帐里混进一个沙盗女细作,收集完营里的情况后,跟着出关的兵卒一起出去。
她和接应的人杀了那群兵卒,还想来攻关口。舒将军大怒,派出一千人马剿灭女细作所在的大沙盗帮。
舒将军本就不喜欢军营里有个劳什子西三帐,本想趁此机会整肃军营。还是她们跪着求,才求来的一地容身之处。
后来,舒将军默许她们继续在军营里。
但西口关的进出管的严起来,不许她们再跟着领了符节的兵卒一起出关。
以前还能求告出关的兵卒带她们出去,好让她们去关城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