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扬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坐起来,慌忙伸手往下摸,沉甸甸抓了满手,确认他的大宝贝还在,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东西虽然暂时还用不上,可绝对是有用的,千万不能丢了。
一直在侧静静伺候的小太监听见龙床上有动静,知晓皇帝醒了,匍匐在地诚惶诚恐道:“皇上,祁首辅在外求见,已经候着多时了,宣不宣?”
狄扬听见宫人说话才彻底醒了,发现居然是个梦,自己都气笑了,太娘的扯犊子了。
“宣!”狄扬擦擦冷汗,姨父来的正是时候。
外面太监高声通传:“宣,内阁首辅,大学士祁开济觐见。”
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稳步而入,尽管听见皇帝说“免礼,赐座。”他依然一丝不苟的行了跪拜之礼,才起身端坐。
祁开济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精致风雅。
和容天纵那种年轻儿郎浮在皮相的俊朗不同,祁开济刻在骨子里的气度源于他的出身,祁氏家族是津北郡绵延数百年的名门世家,历经两朝不衰,族中光是宰相就出了十几位。
“姨父,朕做了个可怕的梦。朕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黑狗,好诡异!”
狄扬穿着睡袍,祁开济不是外人,自幼是他看着长大的,狄扬索性在寝殿内见了人,一见面就把宫里伺候着的太监宫女全打发了出去,把方才的怪梦说过祁开济听。
祁开济乍闻之下眼里也闪过一丝惊异,但他是有大学问的儒生,一身铮铮的士人风骨,人生的境界比不学无术的外甥狄扬要高出许多。
他略想了想,遂笑道:“梦中全是幻境,皇上无须心忧。臣年少时曾去鸡鸣山巅,眺望山河辽远,当夜梦见过自己变成一只大鹏,遨游在天地之间。”
狄扬听见祁首辅述说了自己变成动物的经历之后,依旧十分苦恼:“可朕怎么能梦到自己变成狗呢,有**份!朕应该梦见自己变成龙!”
“除了梦见自己变成黑狗,可还有别的?”
狄扬摇摇头:“没有,梦中好像还有个侍女在照顾朕。”
祁开济沉吟着思索了一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觉得大约是龙不常见,皇帝没有见过,而狗和侍女常见吧。
“皇上可听说过庄周梦蝶?”
狄扬哪有心思听他讲学问,有点不耐烦:“知道,不就是庄子那老头子搞不清到底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自己么?这不是扯淡么,谁都知道,他是人不是蝴蝶,不然他那部《庄子》难道是朕写的。”
祁开济微笑:“那皇上担心什么呢,臣等都知道,皇上就是皇上,不是别的。况且,民间常言黑狗辟邪,此梦也算得上是吉兆。”
狄扬被祁开济说服了,胸中顿时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从小跟着外公外婆在北疆大营里长大,宋怀风是个武将,唐氏夫人是将门虎女,一家子都是粗人,隔代亲,把他惯得无法无天。其实就算不惯着,也不可能把一个粗枝大叶的皮猴养成心思敏感的精细孩子。
狄扬就心大地想,管他娘的什么梦不梦狗不狗的,反正老子能睡着了,再说也不是噩梦。
他释然之后,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姨父说得太有道理了,朕简直醍醐灌顶啊,怪不得你能中状元!”
祁开济无奈地否认:“臣并未中状元,那一科乃是榜眼。”
“在朕心里,姨父就是状元!要不姨父再考一次,朕一定钦点你做状元。”
狄扬嬉皮笑脸地笑闹了一番,终于想起了正事:“姨父找朕可是有什么事?”
祁开济今日进宫也是因为蒋如兰的死讯,他同蒋成业平素里交情还不错,便先去了蒋家奔丧,所以进宫来迟了。
他本来担心狄扬会为此事大怒,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狄扬的心思并不在这件事上,他自然不会再提。
想起刚才来的时候大理寺卿也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