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间, 山姥切国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起夜,刀剑不需要休息,但是身为刀剑男士就需要, 这种转变颇为奇妙。
明月照地白, 原本以为是月光的皎白, 推门而出才察觉到梨木地板浸透上来的冰凉, 山姥切国广提着一盏灯踱步出了走廊,庭院中引水而滴的曲竹已被一层月下泛着微光的晶莹所冻结, 月宫中的琼枝大抵如是。天空中明月高挂, 并无雨雪,但也许就在他闭眼未觉之时,便有过一场倾寒了。
突然他脚步一顿,他似乎瞥见了一位好似幻觉的身影——
院落的远处影影绰绰, 似有有个矮小的人影,屹立于湖前月下。
某非是?
山姥切国广快步跑了过去,他的审神者大人就那样身着单薄的和式浴衣, 脚踩木屐, 站在霜寒冻地之中。他打着灯,橙黄色的灯光驱走了凉白的月光, 照亮了两人之间,也似乎添了几分暖意:“审神者大人?”
柔和的灯光映照着中也的脸庞,给原本就稚嫩的脸庞打上一层朦胧。中原中也面色恬静的转过身, 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好似从参悟天地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又像是在对山姥切国广说:我在, 怎么了?
“您不冷么?!”山姥切这话说得有些着急, 他跪下身握住审神者纤细而白嫩的手掌, 他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手掌中的手虽凉但却不冰,倒是与自己铁器一般的温度相比,还带着一丝温热。山姥切国广似触电一般赶紧放开了,又怕是不小心将审神者身上的温度汲取殆尽。
“不用把我当成小孩子。”中也觉得和狐之助与之前的那位堀田尚人比起来,奉他为主的这位刀剑男士更为纯粹,也因如此他更把自己当做是脆弱的孩童。中也觉得不必如此。他是真的不觉严寒,至于为何他也想探究却又无从探究,反倒是山姥切国广,通过相握着的手掌,他触及到一片寒冰,冷的是山姥切吧。
“……”可落在山姥切国广耳根的话语,却让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如果是常人听到一个只到腰间的小孩子的如此言语,只会笑着觉着这是孩子的可爱言语。而山姥切国广却是忆起了白日里审神者一跃踢碎一个时间溯行军的壮举,这样优秀的审神者是真的不需要他这样的仿品吧。可是,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失礼了!”山姥切国广低声局促道,接着一把抱起仅穿着单衣审神者,匆匆忙忙地走上通往天守阁的楼梯,二层走廊的梨木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又好似黄鹂婉转啼鸣,这样的地板也称“鹂鸣地板”,古时将这种特殊木制的地板专门铺设在将领的房外,可以警戒刺客入侵。
而此刻的山姥切国广也像是一个不着道的小毛贼一般,除了一口气将审神者抱上天守阁气息有些不稳之外,更多是内心的忐忑。——在被时之政府赋予刀剑男士的意志到审神者将自己真正召唤而出之间是漫长而无尽的黑暗,比在正史中被碾转尘封的日子还要没有尽头。他曾试想过,如果,他是假设如果,召唤出他的审神者会是什么样的模样呢,他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去与自己的审神者相处呢,他设想过很多次……
最后他都放弃了,尊敬有余而亲切不足,他这样的仿刀……
山姥切国广跪坐着,低头垂眸盯着榻榻米。
“???”中也看着他这副“乖巧认罪”的模样也颇有些无奈。
刚刚中原中也是被他稍稍吓了一跳,现在也有点心累,他总觉得他和这个大个子下属有点沟通障碍,就像是你喂猫咪吃小鱼干但是因为它的小尖牙总是会不安分地磨到你的手指,于是你轻拍它的脑袋示意它注意分寸,要做个优雅的小猫咪,但是它却以为是你不让吃小鱼干,委屈又乖巧的缩回原地,尾巴圈住小脚脚,可怜巴巴地望着你。
啊,山姥切的眼瞳和医院花园里那只见着他就怯生生但是又会挨过来的狸花猫的眼睛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