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虽然穿的是他熟悉的亲王侧福晋朝服,但那从内而外不断涌出的清逸超脱,却让他莫名地心头一阵刺痛恐慌,仿佛即将失去、永远留不住那人一样。
“徽音!”胤禛疾步而至,在他尚不自知的时候,已经探手扣住了那女子的手腕。
默默不由得舒了口气,他好怕,额娘的身影会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不见,虽然他心里清楚,额娘不会不说一声就走,但是却无法遏制那种恐慌。
徽音转头就看到一张拧着眉头的清俊容颜,并捕捉到了来人眼底迅速敛去的那丝惶然不安,她正要展笑安慰,却在听清入耳的话时僵住了表情。
“那个法兰西人,你一直很挂怀?还是当年的选择,你如今后悔了?你告诉我,听到他死了,你是不是难过得很?恨不得插翅飞到他坟头去?”胤禛一迭声地质问,本是为掩饰内心真实情绪的,可他越说怀疑就越发不可收拾,甚至这怀疑已淹没了他的理智和思考能力,占满了他的心神。
徽音面上无波无澜,宁默的眸子却由方才的渐暖变成了一片平静。
“当年他在你面前一跪,这些年你一直念念不忘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就肯以家族护你,你感动了是不是?可他却死了,你缅怀他,想着他是不是?”胤禛脸色已经变得激怒无比,一双墨眸几乎喷出火来,还通通烧得是妒火、邪火!
徽音只是听着,眼底的平静缓缓变成了阴郁,不过瞬息已盛满了沉沉的幽光。
“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人,是我亲迎回府的女人,这辈子除了我,不准你想着别的男人,你是我的,听到没有,你是我一个人的,其他的不论是谁,都休想染指你!”胤禛发狠地吼出来,眼中脸上写满了独占,他似想起什么,猛地拉过面前女子的手,一遍遍大力地擦起那手背,他不准,不准别的男人的气息沾在他喜欢的女子身上,哪怕是一星半点都不准!
徽音任由手背被擦到发红,可她似乎察觉不到痛,唯独那双眼睛,其中的阴沉已然沉淀,转而代替的是完完全全的冰冷,如同极地雪域般的冰冷。
默默不敢上前,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冷静自持的阿玛发狂,也是第一次看到温柔慧黠的额娘流露出这种目光,他知道该阻止的,该抢救额娘快要擦破皮的手的,可是他愣是不敢向前一步。
目色冰冷的徽音伸手推开胤禛,看也不看他一眼,身形一闪掠过默默所在的地方,抱着儿子就运气往拴马的地方奔去,等胤禛追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携子骑了匹马跑没影了。
浑身冒寒气的胤禛指使了人前去追,自己却是焦灼、嫉妒、担忧、不安……心脏险些受不住这种种强烈情绪,逼得他几近疯狂,好在他还知道这里是南苑,圣驾还在,他不能像个轻狂少年一样策马去追,他除了等,就只能等!
但是,徽音的出走,却让他猝然惊醒,渐渐恢复了冷静,不过也正因如此,胤禛又不禁后悔不迭,回想起适才所言,更是恨不得吞下几麻袋的后悔药去。
康熙五十四年四月,雍亲王府自南苑比试后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要问为什么,那就得说说这气势越发威严的雍亲王了。
府里的武氏和乌雅氏相继有了孕事,可是主理府务的乌喇那拉氏,却连将这个消息亲自告诉丈夫都不敢,不止府里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躲在院子里,就是满府的孩子,除了颜颜更是没有一个敢主动和自家阿玛说话。
即使胤禛打南苑回来后成天在书房里,但是盘桓于府中越发浓重的寒气,还是让每个人战战兢兢,特别是他休沐了一次后,那寒气就更严重了,雍亲王府半点也没有快要入夏的感觉。
其实,比起旁的人,最惨的莫属高无庸了,谁都能藏起来避着爷,可他却只能想想而已。
“爷,现在摆膳吗?”书房门外,高无庸慎而又慎地询问出声。
房内一片沉寂,良久才传来低沉的应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