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崔氏大宅一片沉寂,丫鬟小厮们走路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为自己惹来祸端。
程崔氏虽然看上去还是个少妇,但实打实的已经四十出头了,陪着一帮大老爷们折腾了一个晚上,此时是又困又累。
“夫人,是回府还是?”丫鬟昨晚蹲在门口打了会儿瞌睡,此时精神头还不错。
程崔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说道:“一会儿还得去一趟永昌坊,你跟车夫先回去吧。”
丫鬟恭敬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程崔氏身后走来的人,转身离去。
程崔氏打了一个寒颤,昨夜一场雨,长安的空气仿佛都清冷了几分。
“年姐!”
回头望去,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文士站在她身后,程崔氏颔首道:“十三弟不去休息一会儿吗?”
中年人笑着摇了摇头,走到程崔氏跟前,抱怨道:“族里把这麻烦事儿交到我们手上,叫我怎么睡得着啊,对了,年姐与那席家二郎熟稔,您觉得这事儿办得成吗?”
程崔氏也不知道,叹了口气,道:“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程崔氏见状,瞥了一眼周围,见没有其他人,轻声问道:“十三弟,你告诉姐姐,是不是你们三房的几个老家伙准备对大房出手了?”
中年人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惶恐起来,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一番,道:“年姐,您可别乱说话呀,这种事情……我,我怎么知道……”
“切,亏你小的时候,姐姐还抱着你满院子跑,如今竟然连这点小情报都不告诉我。”
“……年姐,这是小情报吗?!”
“算了,不说便不说,大房这些年豪横惯了,也是该好好反思一番,左右我也不受他们待见,哼,如今连最近亲的幺弟也不待见我这个姐姐了,人生真是可悲又可叹啊!”
程崔氏露出一副灰心丧气的无奈表情,眼角瞄着那中年人。
“好好好,那我就告诉年姐一个人,您可别乱说出去啊!”
···
···
议事厅内。
众人离去后,独留下崔琰和三位位高权重的族老。
崔琰瘫坐在椅子上,经过一个晚上的众叛亲离,头发仿佛都白了许多,脸色也满是苍凉。
主位上,老太公怒其不争的说道:“区区一个妾生子而已,为了家族,你就忍忍吧。”
其他两个族老虽然在闭目养神,但缄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崔琰心有不甘,争取道:“老太公,晟儿再怎么样也是清河崔氏明面上的嫡子长孙啊,是,没错,他是做了错事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我们清河崔氏何时需要靠出卖子弟来换取一个安稳了,我还就不信了,他席家二郎能把我们怎么着!”
老太公闻言,拿起一旁的鹿头杖,狠狠的敲了一下地板,厉喝道:“难道你就非得为了一个逆子,搭上我清河崔氏几百年来的积累吗?”
崔琰怔怔的看着老太公,两只眼睛里泛着复杂的神色,有迷惘,有不忿,更多的是怨恨。
“那席家掌握了足以瞬间毁灭一座城池的重器,这一点你是知道的,你认为,凭借你的那一点点微末道行,在那样的武力震慑下能够支撑多久?”
“就算不提那神秘火器,便说席家的朔方商会,如今的朔方商会遍布全国各地,更是直接垄断了大唐与突厥的贸易往来,这么巨大的利益,你认为其他人会不动心吗?”
“可是,你也身处其中,又曾看到谁家不知死活的去掺和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找不自在,琰儿,你该醒醒了,那席家二郎不是你能够轻易对付的存在,便是老夫,也不敢说一定能够扳倒他。”
老太公一番话,让崔琰如坠冰窖,痴痴的问道:“那便一定要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