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小册子落入的谷底,正正砸在韩慕白脚下。
韩慕白蓑衣斗笠,背着竹篓,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持竹杖。
明明一身山夫装扮,一抬起头来,那张俊雅温润的脸,便给人风光霁月之感,仿佛连这湿润幽暗的谷地都瞬间雨过天晴了。
他往山顶看去,只见夜雾撩里,有一抹喜庆的红,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他有些疑惑,拾起小册子看了下,立马就合上了。
他先是蹙眉,却还是很快就忍俊不禁。他迟疑了一番,便挖了个坑,将小册子给深埋了。
他拾起竹杖,提起灯笼,沿着草木茂密的小径,一边走,一边寻找药草。没一会儿,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芳暮居里,顾惜儿和上官灿已经躺在榻上了。
一如端坐榻上那样,两人同盖一条被子,肩并肩,躺得笔直笔直的,却都睁着眼。
都知道对方没有谁,如此安静,颇为尴尬,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上官灿迟疑了片刻,寻了话题,“上官堡不像顾家那么多规矩,你不必拘谨。
顾惜儿道:“好。”
上官灿又道:“我哥闭关,管事的是烟姐,但是她只管大事,平素家里的事务,有各个堂主分管。然后……”
他连忙起身,取来一堆账本和钥匙,还有数百万两的银票,全是他继承的家业。
他一股脑全塞给顾惜儿,“这些,日后都你管,你来当家吧。”
“我……”顾惜儿忍不住开起玩笑:“你不怕卷款跑路呀?”
上官灿也打趣道,“不怕,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追回来!”
顾惜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上官灿点了点头,又道:“我大叔公特不靠谱,上官堡上上下下都怕他。但他怕烟姐,所以,你不用怕他。他要是跟你提什么无礼的要求,你就说烟姐不许!”
顾惜儿又笑了,“好。”
顾惜儿将账本钥匙都收了,两人又躺下了。
这回,顾惜儿找了话题,她问道:“你有闻到香味吗?旁晚的时候就有了,到现在还有。”
上官灿道:“是待宵草,咱这院子周遭全是这种花。”
顾惜儿不解:“待宵草?”
上官灿道:“一种旁晚才开始开的野花,能芳香一晚上。但是天一亮,它就会凋谢掉!因为等待夜晚来临才盛开,所以名为‘待宵’。”
顾惜儿明白了,“所以,这院子名为‘芳暮’。”
上官灿道:“正是!你还挺聪明。”
顾惜儿问道:“那烟姐
住哪呢?你哥住哪呢?你们练武的地方在哪里呀?还有,传说中的藏经阁在哪里呀?是不是有很多武功秘籍?”
上官灿一一回到。
……
两人就这么仰躺着,聊了起来。聊着聊着,都不自觉转身,面对对方,越聊越起劲,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夜色深深,山风带来一阵阵芳香。
就在上官灿这芳暮居斜上方,有另一处院子,名唤暮烟居,这便是秦晚烟的院子了。
屋内,罗汉榻上,秦晚烟坐在穆无殇的腿上,靠在穆无殇怀里,一动不动。穆无殇一手拥着她,另一手轻轻覆在她小腹上。
一如上一回那样,他用真气暖她。
就暖了一会儿,秦晚烟的手就不凉了,身子也不凉了,整个人里里外外全都是暖的,暖得她都好想睡觉。
只是,穆无殇不放开她,她不敢睡,只能装睡。
而穆无殇,却以为她睡着了,起先是不敢放,怕她醒,而如今似乎是不想放开了。
夜,很深很深了。
秦晚烟真的困了,眼皮子都打架了,却还是使劲地睁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没一会儿,她就撑不住了,眼眸儿渐渐地闭上了。
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