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五月过去了,巴黎和会的事情就像一阵风,吹遍了大江南北。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
高嘉仪去了美国,柳眉竟也跟着她一起去了,这让柳文耀惊讶了好一阵子。
秦婉在北京呆了一个多月就回家嫁人了,美意特地请了假回去陪她。
少年时的好友有了归属,她心里有祝福,也有丝失落。
回到北京后,同玉告知她第四次互助实验——俭节食堂,失败了。她也就点点头,不觉得延年需要安慰。
对于第一次参与互助的同学来说,这种结果难以接受。但陈延年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难过,很容易的接受了事实。
他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真的像美意说的一样,无政府主义走不通呢?
陈延年一个人坐在石凳上望着天,星子一闪一闪,他就想起美意的眼睛。
几天前,湖南第一批赴法留学生已经被送走了。润之也因为新民学会的事回了湖南。他放弃了留法,表示有机会还是想去俄国留学。
北京的法语进修馆名额快要分配了,贾函颐有意为兄弟两人争取,当然,以他对身份和两兄弟的成绩,名额不是问题。
不过柳文耀也在上海的法文进修馆为他们安排了。陈仲甫问他,是要回上海,还是继续在北京。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没等他想通,五四运动就爆发了。
学生被捕,郭心刚去世,蔡校长辞职。
一系列大事让所有人顾不得自己的小事,一个接一个的奔赴各地动员。
邓中夏去了湖南,美意跟着世炎去了天津。
等回来时就听说延年住院了,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
病房里就延年一个。她一眼就瞧见他头上明晃晃的布条。
“这是伤到头了?”美意肉眼可见的紧张。“同玉也就说你进医院了,怎么样子严不严重?头晕吗?是不是脑震荡?”
她一股脑儿的问,延年先是盯着她不错眼,后来忍不住笑。“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美意放下食盒,“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看来你是没事了。”
“我是没什么事。不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赵世炎都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只说她在天津有个好友,要晚点回来。“天津那么好啊?”
“刚到家,换了身衣服就来看你了,你还嫌我慢?”美意盛了碗鸡汤,“陈延年同志,你这话说的我可不乐意听了。”
延年低头,弯了弯嘴角。
美意很快就走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忙。
延年在医院也没呆多久,很快就出院了。只是现在时局不稳,外头乱的很,只能被关在家里。
直到仲甫先生被捕,延年还没上门求助呢,贾函颐就带着同玉上门了。
“这件事,上头争论不休,但是你们放心,仲甫兄暂时没有生命安全。”贾家大伯是国会议员,他的消息来的准确。“你们先安心照顾好家里,特别是延年,你现在是顶梁柱,自己得稳住。”
延年点头,表示了解。
陈仲甫被放回来那天,大家都聚在陈家的小院子里。
这天天气很好,五四的风吹过,似乎将那层阴霾全部吹散了。
散了席,延年单独喊上美意。“明天,去香山看日出吗?”
“嗯?”她疑惑。
“就咱们俩。”延年看了眼嬉闹成一团的其他人。“去吗?”
“好。”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第二天起的很早,四点钟的天还是黑的。
美意特地穿了一件轻便的小洋裙。早起天冷,她搭了件外套。
延年守在门口,见到她出来,刚走了两步手里就被塞进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牛奶,刚温的,这么冷你赶紧喝了。”
“嗯。”他捏着杯子对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