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年,午饭。”美意从黄包车上下来,将饭盒放在摊子上就进了学校。
延年坐在小板凳上看《新青年》,听到声音抬头,只看到她纤细的背影。
扫到乔年怨念的目光,“看什么,吃饭。”
“哥,你到底和美意姐姐闹什么别扭了?”乔年掀开饭盒,小心翼翼的试探。
“吃你的。”
陈延年这几天心里头也不舒服。两家人住的不远,可他硬是没在家里见上她一面。美意最近停了《千真》的漫画,说是要安心准备入学考试,他想着亚东图书馆书多,保不齐她来借书。可她却宁愿写了书单让同玉来拿,也不肯自己出面。
延年说不上自己哪里烦闷,他本以为,自己和美意可以一直拥有纯洁高尚的友谊,是那种没有婚姻和世俗羁绊的情意。
可他发现,所有人都不那么想。
昨晚他问同玉,“你姐姐还生气吗?”
同玉有些惊讶,然后笑着说,“姐姐不生气的。”
见他不信,同玉解释,“延年哥,第一次认识你们的时候,我就提议让爸爸资助你们。但姐姐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你守你的底线,我们不该打破他。”
“你和姐姐闹别扭,无非就是她的想法触及到你的原则,姐姐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她没有生气,只是转不过弯,还有就是她最近是真的忙。”
“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同玉眼神暗了暗,“姐姐曾经说过,原则是来约束自己的,不要用自己的原则约束别人,各有各的底线,互相体谅就好。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句话。”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和姐姐赶紧和好。毕竟月底我们就要走了,要是没意外,这几年怕是不会回来了。人和人的感情都是在时间里酝酿的,也都会被时间所消磨。万一姐姐以后在北京成家,难不成你们真就一辈子不说话?”
陈延年塞了一口饭。
一辈子不说话,怎么可能呢。
等下午美意从校门口出来了。他把新青年往乔年手里一塞,拎起饭盒。“等下。”
美意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陈延年揣着两个饭盒,“那个,你……”
她没说话,一双猫儿眼直勾勾盯着人。
“就……”他眼神躲闪“你什么时候去北京?”
“月底,23号。”
“那我去送你。”
“不用。”美意接过了两个饭盒,放进提着的藤篮里。
“哎你这人——”延年拧眉。
美意招来一辆黄包车,抬头看他,端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我这人就这样。”
“你——你不讲道理。”
他憋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
美意提着裙子坐好了,扭头对他露了一个敷衍的笑。
到了傍晚,美意正练字呢,房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陈延年拿着一个盒子递给她。
“什么东西?”她没接。
延年一抬手,“自己看。”
“无功不受禄。”她原话奉还。
“你自己的东西。”
美意挑眉,伸手接了。
一只银簪。
“我走了。”陈延年转身,他本就不善于表达,这场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美意拿着那个已经被重新改了样式的簪子,对着他背影,故意喊着,“你就这么走了?真绝交啊?”
陈延年回头,夕阳在他背后,拉着影子长长的。
美意就站在他的影子里。
他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看着眼前姑娘笑的灿烂。
“你要想绝交,那就绝交。”
美意收了簪子,歪着头做思考状,略有些做作的叹气,“唉,那好吧。”
陈延年白她一眼,转身走了。
美意站在门口,就这么看着他的影子越拉越长,然后,在影子即将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