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结束,青豆马不停蹄去见了两个人。
一个当然是虎子。刚进牢监的虎子排他得厉害,情绪很重,谁也不肯见,后面想开了,搞得跟朝臣觐见似的,青豆若是隔久一点不去,他便要骂她没良心。
好像她生来就欠他似的。
算了,当是欠他的好了。
另一个是余辉之。
他照例关心晚辈青豆,学习剧本写作学习得如何了?
青豆毕恭毕敬,如实回答:“您推荐的《萌芽》增刊我借到好几本,看了其中几个剧本,也沉迷了一阵,一度感觉写剧本这件事离我好近。但真的实践才知道,自己始终是门外汉。想怎么写怎么写,剧本却要考虑好多。”
她怕余老师觉得她半途而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半放弃状态。毕竟当时打证明借书的时候,她沉浸梦想,信誓旦旦发下无数宏愿。
余老师点点头,理解她的难处:“第一个剧本是最难的,怎么写,写好了给谁看,看了之后的下文是怎样?这些不确定性太大,让创作像赌博。”
“没有相关经历背景和成名作品,直接做编剧,是需要运气的。影视比我们文学要复杂很多,没有路子,再好的剧本就是一纸空文。在他们圈内,流行请伯乐相马,牵线搭桥,没有关系的人,花十倍马价请人相马之事也不在少数。”
余辉之说完这段话,青豆心很快死了。提到钱,她特别务实。
见青豆苦脸,余辉之轻呷一口茶,笑着安抚她:“我并没有打击你,你有这个天赋。不过你才一十出头,不急。我认识上影厂的老厂长,过年拜访时提到有个合作作者想写剧本,但没门路,他就提议,你可以从文学编辑的岗位先做起。我想,你可以试试,国内很多有名的编剧都是从那个岗位出来的。”
最近国企下岗潮,分配越来越紧,好单位少。
随大学扩招,大学生含金量明显下降。导员也叹气,表示他们九五九六年毕业的这些大学生,进了岗位,未来也未可知。铁饭碗都能说没就没,变数太多。
青豆跃跃欲试,又下不了决心。做文学编辑,意味放弃专业。这可是她养家糊口的未来。
当然,那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之上,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青豆谢过余辉之,接下编辑部代收的三十多封读者来信,心事重重。
走在南城,青豆觉得自己像一个行走的问号。
-
吴会萍过年不做活,表示自己要回家过年。村里人不管在外面见过多少山珍海味,心里惦记的还是老家那两亩地。她想到自家田里大白菜烂掉没人吃,自己还在这里花钱买大白菜,心里难受。
青松想,东东出生以来还没去过乡下,家里宽敞热闹,不如全家都回老家过年吧。
青豆回到家,大家已经决定好了,正在收拾东西,购买年货。
青栀把她的宝贝打包在袋子里,要回家给同学们看。
青豆冷静,看床上摊得四处杂乱,舞鞋还在包里,一看就是一周都没动过。她问青栀:“明天要去少年宫了,舞练得如何?”
青栀看也不看她,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丫头特会见风使舵,知晓青豆不厉害,便不拿她的话当话。害青豆只能学会小人招数:“妈——青栀这礼拜在家练舞了吗?”
青栀急放下东西,拿手推她,不许她叫吴会萍:“知道了知道了!”
吴会萍是真下狠手的狠人,打起青栀来一点不手软。有时候冯蓉蓉气得冒汗,听青栀挨打那股扎进皮肉的啪啪声,也会心软,可见这妈打得多狠。
青栀每日都想吴会萍再做住家保姆,消失在她的生活。
青豆手心拍手背,着急道:“一学期两百的学费,你不学下次就不报了!”
青栀一腿架在桌上拉筋,两手拍手叫好,“不报就不报。你说到做到!”
青豆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