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叫李民。
军训前,大家在南城大学德育楼开集体班会,同学们聚在大礼堂,挨学号上去自我介绍。
大龄李民介绍完,第二个李民很尴尬。
底下起哄,老李站起来,大大方方对大家说,叫我老李好了。就这么,他把名字让给了李民。
光电总人数从90变成89人后,没有人再开李民玩笑,似乎李民这个名字背负着另一种意义。而那个李民,似乎也更沉重了一些。
青豆觉得,他会记这个短暂相识的撞名同学很多年。
反正她是忘不掉。
老李走后,参加完追悼会,青豆泣不成声,两脚瘫软,最后被导员拖走。
别人不懂青豆为何这么动情,他们只是湿了湿眼眶,流几滴眼泪,沉默一会,而青豆哭得地动山摇,像花钱请来专业哭丧的。同学问,你们是不是关系比较好?
是啊,才相识两月,没必要这么难过。
青豆也这样劝自己,可她总觉得,自己是老李生命那一束光的见证者。她和老李不一样。
那个夜晚在青豆脑海挥之不去,那抹遥远的电筒光打在脸上的疑似颊红,惊心动魄。她很怕自己忘了,那股情绪太强烈了,抓着她的心脏。
终于,一个睡不着的夜晚,青豆鬼上身一样坐在书桌前。
如有一只大掌,握着她的手,像大哥教她握笔写字那样,将老李的故事一气呵成。
大概一周后,青豆才冷静下来,重新审视那个第二人称的故事。
她把故事给蓉蓉读了一遍。
蓉蓉掖掖眼泪,颇为动情,回忆起自己以前也有个要好的同学,一起读的师范中专。第二学年,那个女生还在宿舍嘀咕,怎么没来月经,有点着急。第三学年,她没来报道,老师说她家中有事。这桩事似乎到毕业也没了。蓉蓉记挂,毕业前夕去问老师,才知道她在家猝死了,没有原因。因为一直叨叨没来月经,蓉蓉心里总觉得,是没来月经堵死的。
信息堵塞,更显得生命无常。好多故事似乎就是这样,重重起势,像会在你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没料下一秒,轻轻一撇,无疾而终。
蓉蓉鼓励青豆,“可以试试投稿,让更多人看到老李。”
青豆也有投稿冲动。
以前她想过投稿,但冲动不够,老觉得这事儿离她有点远,可有可无,还没个笔友实在,这次她有股使命感。
她思前想后,找到洋洋哥哥,抄到了几个投稿地址。
洋洋哥哥非常老道,给出地址,让她先看看刊物风格再选择性投稿,特意交待,不要一稿多投。
青豆没有这个意识,问:“什么叫一稿多投?”
朱洋洋说,他上次一首诗被一家报社和两家杂志同时看上,搞得他很为难,最后根据知名度选了一家。
他一直是这么干的,这也是他命中率高的原因。
一个月后,本该刊登,不料编辑来信,通知退稿,称发现他一稿多投,还要求他退还事先寄出的墨水与钢笔。
青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郑重点头。
经左右对比、点兵点将、看日历风水等一系列抓瞎方法后,青豆选了个本埠地址投去稿子——也就是南城本地的一家文学杂志《南风》。
没别的原因,就是邮票便宜。少好几分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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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狼藉的南城才在稍冷的天气里徐徐复工。
城市乱七八糟,学校满目疮痍。南城不算受灾特别严重的城市,积水两周内排完,大街小巷树枝横斜,垃圾和生物共同欢舞。
大学生们在导员的分工下,一部分打扫校内,一部分上街清扫,帮忙附近街铺整理复工。
青豆好多天灰头土脸,帮忙弄完学校周边的街道,休息天又折回家里,想帮虎子整理录像厅。
虎子说不用了,录像厅废掉了。
他也废了,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