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密度。
好在,阴了一天的天空到夜晚突然热情,释出一枚硕大的月亮,照得堂心亮堂堂的。
洋洋哥哥摘了眼镜,面朝月光步伐稳健,正站在井盖上吟诗。是时下流行的白话诗,也不对偶也不对仗,不好糊弄青豆,糊弄素素刚好。他这样的人,披上大学生的金衣,说句“真美”都是绝句。
果不其然。
只见素素美人仰起头,双手半拢,状似合十,散了辫子的长发逶迤,像水里的草儿随光影动。
那双上了蓝粉眼影的蝴蝶眼睛望向念诗的少年,虔诚又美好。
诗人比歌星还要受欢迎,报纸上各大诗派涌现,一个个豆腐块被争相传阅,质量确实参差不齐,正统学派的诗人认为这侮辱了诗歌,但在脚下**十年代,写诗的人和爱诗的人绝对是“顶流”待遇,少说一呼十应。
这副景把虎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蹲在两人后头,狠狠灌了口酒。
青豆见顾弈也握着个白酒瓶子,抢过送到鼻尖下闻了闻:“你个小孩居然喝酒?”
顺风顺水的少年人装什么借酒浇愁的迷途诗人。
顾弈三分醉,语调懒洋洋的:“程青豆,我成年了。”
青豆才没想管,喝死算了。她只是别有所求:“你带相机了吗?”
二哥结婚前,她可是拿了袋麦丽素去讨好顾弈的,兜来绕去十几句废话,末了才道出来意,拜托他带相机。没想到这厮还不高兴了:“我就是个托运吗?”
那场对话不欢而散,还废了袋麦丽素。顾弈就是物理里的变量,化学里的活性物质。好的时候好,不好的时候一点也不好。所以青豆吃不准他带没带。
“把酒给我。”顾弈面无表情,另一只手垂了下去。
哼!“给你。”
手里的酒瓶一空,下一秒塞进了个相机。原来那只手是去拿相机了。
仿佛有心灵感应,素素回眸望了过来。明眸皓齿,神情娇慵。
青豆错开视线,在虎子身后取景,边开机边往下一蹲,半句废话没有,稳准快地按下快门。
这张黑夜拍摄的照片质量很高,仅有少量炫光,画面周边锐度稍低,但不影响记录郎才女貌月下钟情。
只可惜,虎子当真碍眼。
青豆想拍下他凝望素素可怜巴巴的模样,没想到痴情儿郎的故事感画面愣是拍成了犯罪前动机影像。
事后他解释,干饭粒儿容易嵌槽牙,那坨家伙巴里头一宿,他用舌头怎么抠也抠不出来,累坏了。
就那会!就青豆拍照那会!险险就要抠出来了,最后一击难免狰狞一点嘛。说着说着还怪青豆,谁让你拍照不喊我的?哪有人突然拍照的?
所以啊,完全就是虎子活该。
当然,他不是败在抠牙,纯粹是败在了没文化。
换青豆选,一个成熟稳重为你写诗的大学生和一个傻不隆冬还不洗脚的初中生毕业生,她也选前者。
青豆小心翼翼关上相机,正在往皮套里塞,几米远的洋洋哥哥跳下井盖,发出一声“哎呀”,素素搭了把手,两厢对视,傻子都能瞧出有事发生了。
偏是虎子傻,赶紧凑上前去,“怎么了怎么了?”青豆怕他下一句冒出“怎么没摔一跤”的坑话。
素素害羞抿唇,“没事儿。”
洋洋哥哥手松开了,却没放下,仍在半空虚扶,“谢谢啊。”
素素低下头:“没事儿。”
朱洋洋:“刚刚没看清路。”
罗素素:“没事
儿。”
朱洋洋感激:“幸好你扶了一把。”
罗素素:“没事儿的。”
朱洋洋干笑:“哈哈哈。”
罗素素两手负背:“有啥事儿啊。”
朱洋洋痴痴望她,点点头:“对啊,没事儿。”
罗素素羞得推他肩:“就是啊,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