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秋提剑朝涉雪走去的时候, 便见她手中有一抹柔绿的流光乍现,瞬间转化成一尾碧绿的九节鞭,每一节都好似绿玉一般犹泛光泽。
涉雪还在打量着赢秋, 似乎是想知道, 眼前的这个少女究竟有哪一点是值得曾经那个一身傲骨的少年, 甘愿为她屈膝, 向傅凛低头, 甚至为她甘愿忍受跗骨丝的折磨, 硬要去学着做一个普通的凡人。
一个凡人, 到底有什么好?
涉雪打量赢秋的目光越发轻蔑,她遗憾的是, 多年前未能当着傅沉莲的面,用自己的细枝将她勒死。
赢秋这段时间以来已经默背了好多傅沉莲写在那些小册子上的术法内容,反正这女萝妖也总有旧账要和她清算, 她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现在的她, 再不能再做曾经那个只能躲在傅沉莲是身后, 什么都要他来默默扛下的瞎子, 她总要为他做些什么才好。
涉雪手中的九节鞭甩出, 赢秋瞬间闪身,于是鞭身在水面荡起层层水花, 再度抽回时,赢秋顺势借着绿玉般的鞭身一跃而起, 翻身便往涉雪身后,手腕一转, 剑锋直指涉雪。
宽大的殷红衣袖里有细枝探出,寸寸缠绕在赢秋的剑刃上。
她徐徐转身看向赢秋,鬓边的金质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而来回晃动, 她弯起双眸,也不言语,只是那神情之中多有几分嘲弄。
长出仙骨又如何,到底根基未稳,算不得什么正儿八经的神仙。
赢秋也没有因为她的嘲笑而露出多少愤怒的神情,她握着剑柄的手有双指并拢,银色流光顺着苍龙往下,剑刃瞬间就好似凝满冰霜一般,剑气铮鸣,震荡四散,令缠裹在剑身上的绿枝顷刻断裂。
九节鞭再次勾连住赢秋的剑锋。
擦出一簇又一簇的火星子,落在涉雪素白的手腕,瞬间灼烧出细小的红痕。
可她却好像是全然不知道痛似的,从容地接上赢秋的每一招,竟还有几分不紧不慢的意味。
彼时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傅沉莲却忽然蹙起眉。
鼓膜好似被针刺了一下似的,他闭了闭眼睛,稍稍定了定神之后,再睁开眼时,他就轻抬起手,一霎便有金色如丝线一般的流光飞出去缠裹在了赢秋的腰身。
顷刻间便带着还在和涉雪缠斗的赢秋回到了他的身边。
当他的手扶在她的腰身,那柄原本还在赢秋手里的长剑也在一阵铮鸣声中震颤着脱离了她的掌握,竟直接横在了他的眼前。
“小莲花?”赢秋还有点发懵。
傅沉莲抬眼轻瞥那一抹悬在半空的红衣身影,再看向赢秋时,他的神色终于柔软了一些,“阿秋,还是我来吧。”
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的她,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当初的那株女萝,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比他多了百年的道行,而当初在灵虚宗的大殿之外,她又深受仙家福地的灵气所扰,再加上此前招惹天元宗掌门的小徒,致其死亡,被天元宗掌门打成重伤,所以傅沉莲才能那样轻易地伤她性命。
可是这些年过去,这女萝妖不但没有死,还同他一样,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傅沉莲深知要种魇毒,也并非是当初的女萝妖所能办到的,而这种阴毒的手段,他此前只见傅凛用过。
现在的涉雪,修为似乎比以前还要更加深不可测。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傅沉莲将赢秋揽在身侧,又将那横在眼前的长剑握紧,说这话时,他垂着眼帘,并未看那涉雪一眼。
“少君是怎么来的,我便是怎么来的。”
涉雪弯唇浅笑,她用手里的九节鞭不紧不慢地在水面轻晃,“昔年你杀我时,我便在你手腕上留了香,这样少君不论在哪儿,待我血肉重塑之时,也能找到少君,才好报了当年少君杀我之仇啊……”
她的魂灵从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