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柏眼泪汪汪地看着盛七爷。
盛七爷站了起来,他伸出手,抚了抚盛思颜的面颊,低声道:“好好照看你娘,还有小枸杞。”
“爹……娘和小枸杞最想是要爹在他们身边!我也是女儿家,一个人撑不了家的!”盛思颜急忙说道,只希望让盛七爷能恢复一点斗志,不要这样万念俱灰的样子。他自己都生无可恋了,别人要怎么救他呢?
盛七爷叹口气,转身蹒跚地走向大理寺后堂。
盛思颜目送着盛七爷的背影消失在后堂的入口,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王之全看了看她,到底没有说话,说了一声“退堂”,便带着人下去了。
周老爷子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盛思颜,见她到这个时候依然不放弃,微微点头,但是也没有跟她说话,就带着自己神将府的人走了。
吴老爷子想了想,上前问盛思颜,“家里是不是缺银子?你不用去钱庄取,我等下回家,让人给你送一车银子。”
盛思颜摇头,对吴老爷子道:“吴国公,谢谢您。我家里的银子,暂时还能用。只是不知道以后还需不需要……”
吴老爷子抬头看向大理寺堂上的“明镜高悬”,低声道:“……还是多准备些碎银子在身边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郑老爷子摇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跟着吴老爷子走了。
盛思颜和盛宁柏姐弟俩站在堂上,直到周围人都走光了,他们才慢慢走向盛家的马车。
盛家的随从和婆子都在车旁等着,对盛思颜极是恭敬。
盛思颜却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抿着唇爬上马车,坐到最里面,将头靠在车壁上,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是头一次,她深深觉得,在这个世间,还是权势最能说话。
什么推理、逻辑,什么证据、动机。在权势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太子一句话,就能抹杀她的一切努力,让她爹一直关在牢里。
当年太后一句话。就斩杀了盛家上下三百多口。
盛宁柏见盛思颜一直闷闷地不说话,有些不安。
他没话找话,“大姊,你真厉害!在堂上说得真好!那些人都被你震住了!”他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盛思颜。
盛思颜苦笑,“说得好又什么用?爹还是被关在牢里……”
“大姊,你不要气馁啊。虽然爹没有马上放出来,但是……但是……至少已经说服很多人,爹不是弑君的罪嫌!弑君之人,另有其人!”连盛宁柏都听出来盛思颜的意思。
盛思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要振作起来。
两人在车上恢复了说话。等到下车的时候,盛思颜已经恢复常态。
……
太后的安和宫里,姚女官恭恭敬敬走进来,凑到太后的耳边,轻声道:“盛七的案子暂时搁置了。说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周小将军回来再审……”
太后坐在妆台前对镜梳妆。
听了姚女官的话,太后点点头,若无其事地将玉梳放下,道:“盛大姑娘说得有道理,这也是个好的,可惜了。这件事。哀家也不信是盛七所为。”
“哦?太后娘娘?何以见得?”姚女官站到太后身后,拿着靶镜让太后看刚梳的头。
太后笑了笑,“上一次哀家见……皇帝那个样子,一时急怒攻心,懿旨下得急了一些,再加上。盛家那些人都是硬骨头,吃软不吃硬,两相一对上……”
姚女官忙道:“那一次就连盛老爷子都无计可施,您就不用自责了。”
太后对着镜子皱了皱眉,“错了就是错了。哀家也不是自责。”她在姚女官面前当然不会说真心话。
她那时候确实是“急怒攻心”,但是以她的性子,倒不至于真的是莽撞下旨。那时候的举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盛老爷子也是不识相,不然……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