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能敏锐地察觉到江月的异常, 江月又怎么可能看不透他的想法?他们互相之间太熟悉了。
他倒是横下心来想要表白,无奈江月根本没给他留说话的机会。不需要别的,只要避开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机就好。军营这种环境, 除非是刻意,不然本来也没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
两个人明面上不动声色若无其事, 实际上暗流汹涌内敛波澜。江月早先已经打定了主意, 各种装傻充愣地打太极, 架不住石毅步步紧逼。
没几天就是除夕了,再加上年底考核成绩也很好,连里的气氛非常轻松, 即使战士们不可避免的思念惦记家里的亲人, 也冲不淡过年的热烈。
别人每天都喜笑颜开的,石毅却日渐一日地沉默下去, 周身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冷, 脸色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即便是看向江月的时候,眼里都像是结了冰, 可那冰底下,又仿佛跳跃着某种光彩。
江月看在眼里,着实有些心惊。石毅这种执拗,让她不忍, 她本意并不是想让他难过的。只是,不忍之余,反倒更坚定了她逃避不言的想法。
她也想过几次, 觉得应该和石毅好好把话说明白。可就照他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架势,她要怎么说?石毅这性子,要是能被她的那些考量给说服,那才有鬼了。她敢打包票,就算是她什么理由也不多说,当面断然拒绝,这死心眼也能咬着牙和她耗。
她能想象到石毅心里有多么煎熬,她自己也不见得能舒服多少。她除了躲着,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话没说破,等她走了,过上一段时间,石毅得不到消息,现在的求而不得最多也就是遗憾,自然有淡下来的一天,日后也不会太伤心。要是说破了,不用说往后怎么样,现在就等同于往他心上捅一刀。
江月忍不住在心里迁怒骂人,尤其是做主把她踢到军区参谋长张梁,还有团长杨明华——前者把她踢到102团,另外一个把她送到石毅面前。再想起来到二连的前一夜,还挺希望和石毅见见,她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这也算是天意弄人了。
最让她纠结的是,她很清楚,有句话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么朝夕相对的,石毅真要孤注一掷,她还能捂着耳朵不听不听死活不听吗?
除夕当晚,营里自行组织了联欢表演,江月透个气的工夫,就被石毅堵在角落里,一点儿都不出乎意料。她那感觉就像是悬了好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来了的如释重负。
石毅抿着唇,目光灼灼,莫名的,江月就觉得自己像是摆在砧板上的肉一样,她忽然间觉得她对自己的定位大概是有问题的,她这不像是掌握了主动权的样子嘛。
不远处的欢声笑语人声喧闹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阻断了一样,明明清晰可见,却像是间隔着一个世界。石毅微微低头,注视着江月。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在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那些夜晚,曾打过无数次的腹稿,然而对上江月的卸掉伪装的眼神以后,一句话也想不起来。
忐忑,焦虑,懊恼,烦躁,不甘,甚至还有难以言喻的委屈,都在这短短几天中酝酿成了决然,让他能够有勇气站在江月面前,去说出自己的喜欢,求一个答案。即使是拒绝,即使没有意外一定是拒绝,没有亲耳听到,他都不会罢休。
他是为了求一个确切的答案来的,但他站在这儿的时候,突然就不想听江月说什么了。江月接受他的心意,或者是不接受,对他来说有实质性的差别吗?反正,他也不会放弃。
江月靠墙站着,石毅高大的身躯一点一点地笼罩过来,双臂撑在她的身侧,把她完全圈在怀里,不容她有闪避的余地。
荷尔蒙的气息霸道地充斥在江月鼻腔,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早已不再是她印象里那个少年,而是一个目标明确且具有实际行动力的男人。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