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过是一时盛怒,难免情急,是非公断,自有陛下评判。”
姚黄终于听懂了骆安的暗示。
对,赵昂再尊贵,不还得是“一人之下”吗?总之他越不过景成帝去。
不过……人家才是亲爷俩,父子血脉天成,她姚黄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不管是于公于私,还是情理国法,景成帝都没个为了偏袒她而让太子颜面扫地的道理。
总之今天的委屈白受了。
姚黄虽然沮丧、憋屈,但她倒也想得开。本来这世间苦难就多,自己再憋屈自己,岂不是更要早死?所以万事都往开阔了想,也就是说,太子的“旨意”终究要打个折扣。
这对姚黄来说不啻于死刑变死缓。
但也就是个死缓,早晚这板子还得落到自己身上。
姚黄眼神黯淡下去,有气无力的道:“哦。宫正司的人几时来?”
骆安笑而不语。
不对。
姚黄狐疑的望向骆安:敢情你这是阳奉阴违啊?不过是哄赵昂,给他个台阶下?
牛,这情商,这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果然,缓着缓着,宫正司的人一直没来,这是……小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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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成帝一直忙到二更天,才在临睡前抽出时间来过问姚黄的事。
他终于肯移尊步来看姚黄。
姚黄阴死阳活的把白天的事一说,完全没有添油加醋,说完了就一副“凭君决断”的等死模样。他非要护短,那她无话可说。
景成帝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姚黄,问她:“你为何觉得,皇后的情形和你当日不同?”
废话,她那是异魂夺舍,水土不服好么?徐皇后则是器质型的病变。秦兴的祝医对她有效,对徐后肯定没效。
但姚黄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多嘴,她怕自己的秘密早晚让景成帝这老狐狸套出来,到时候拿她当成妖孽,直接一把火……
本着“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的原则,姚黄不看他,就只眯着眼睛道:“瞎猜的。”
景成帝才不信姚黄这话,不过她现在无精打采,有点儿像被霜打了的秧苗,大抵是当真被吓着了,满脸都写着“心如死灰”四个字。
瞧着怪可怜的。
他倒未必问不出来,可他不愿意这会儿趁人之危的逼问她。
景成帝略思忖了一瞬,略带嘲弄的笑道:“唔,瞎猜的啊?你倒是挺能猜啊。”
姚黄就知道他不信,嘁,她本来也没指望着他信。
爱信不信,横竖那是他自己嫡嫡亲的老婆。
不都说中年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吗?谁知道他对徐后是不是早就起了厌倦的心思?早就想着另换个年轻的、鲜嫩的皇后?
景成帝一看姚黄的脸色,就知道她定然没腹诽他什么好话,一时又气又笑,继续道:“不过你瞎猜的倒是猜得挺有道理,朕会让太医院的院使和太医们按你说的,好好参祥参祥。”
姚黄“呵”了一声,愤怨不平、冷嘲热讽之意尽显。
景成帝忍不住教训她道:“有话就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今天的事他都听说了。
实在不是他护短,而是多少知道姚黄的性子。
别看她装得知礼、得体,可骨子里是桀骜不驯的,人又耿直,心思又浅,有时候一句话不说,单是眼神和神情里的嘲讽就能气死个人?
太子么,虽说平日里一向自持、温和、大度,可那不过是表相,到底还是个孩子,哪里禁得起姚黄的激?
他可没有自己的气量和涵养,一旦情绪失控,可不就容易做出过激的事来。
今日的事,太子错了六分,姚黄就先错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