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密的螺丝刀与灯泡接口对上,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的扣动手中的工具。
冷白削瘦的手腕干练锋利又熟练,皮下透着几条隐隐的青色脉络,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手肘内侧才肯罢休。
那是一双属于成熟男性的手,和张雪頔班里的那些男同学很不一样。
当然,表也挺大气的。
好奇心作祟,她偷看了不止一眼。
就在她眯起眼睛思考那款纯黑石英表究竟是什么牌子的时候,忽然──
男人垂眸睨她,“把新灯泡递给我。”
漆黑的眸底潜藏笑意,似乎早已捕捉到她的视线。
她微愣了一秒,低下头,手忙脚乱打开手中的包装盒。
这一刻,他让她忘记自己曾经是个怎样拥有强迫症的人。
那天是周日,家里阿姨不在。张旖白早早出去打工。陆雪松也因公务繁忙临时离开。
理所当然,张雪頔这个周日不用去学校的高三学生,成了家中唯一的孤.儿,兼.职宋修理工的下手。
她要做的工作很简单,帮忙扶着梯子、递递接接工具就可以了……她本来是这样理解的。
但是,
漆黑的大衣裹挟着旷野的运动淡香扑面而来。
下一秒,男人的大衣直直落在她的肩骨上。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从那么高的梯子上把大衣扔下来,还能做到没弄疼她柔弱的身子骨。
她只能感受到柔软的呢料质地在轻蹭她的颈窝,有点痒。
哦……她这才知道自己还要充当他的专属人形衣架。
绵长的轻柔就挂在张雪頔的肩骨上,她没说什么,犹豫了几秒,安静又不露声色的把大衣往肩胛骨的位置移了移,默认了这个职务。
男人大衣下面穿的是一件折领毛衣,同样,是极其考究的黑色,不黑不灰,介于之间,很高级的颜色。单薄的一层将贴未贴在他身上,隐隐能看出其下坚韧的线条。冷清又疏离。
不得不承认,她对他颇有敌意却也有好感。
薄薄的内双,彬彬有礼的祸害脸,以及斯文体贴的气质,这些足够让一个刚成年的少女动了凡心。
况且,他在她最没安全感的时候给她披上
他的外套……
不过,这还不足以支撑她喜欢上他。
比起男女间的喜欢,这还远远不够。
“阿嚏。”
想着想着,张雪頔站在高梯下面,打了个喷嚏。
灯光恰巧也是在这个时候重新亮起来的。
暖橙色的光线一闪一闪,飘忽不定。
“感冒了?”低沉的男声从头顶飘下来。
“可能是穿少了。”
他垂眸,睨她身上那件薄片似的Adidas外套,沉默了一瞬,收回视线,“也可能是昨天夜里冻着了。”
他还敢主动提昨天的事。
张雪頔抬头看他,皱眉,表示不解,“昨天晚上来我们家的不是你吗?”
“是我。”他回答。
对面的理直气壮让张雪頔一愣,“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撒谎不会修?”
他一秒也没有犹豫,“因为时间太晚了。”
顺便给自己头上扣个“善解人意”的标签。
“我怕会打扰到你休息。”
只有他自己知道,刻意选择白天,是为了故意露出毛衣下面坚毅又充满韧性的流畅肌肉线条,让她看见。
人尽皆知,男人的性感最易表露在身体之上。
这个体贴细心的理由的确能圆的过去,甚至让张雪頔产生了错怪他的罪恶感。
然而这份罪恶感只持续了一秒,就被男人脖子上那条明显的刀疤斩断。
那是一道算不上长却也说不上短的疤痕,藏在毛衣领下只悄悄露出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而已,紫黑的深邃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神秘和迷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