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看不清了,”老人慢悠悠扶着凳子坐下,“眼睛看不清耳朵倒是更好使了,这才听见你的脚步停了,我孙子去塾里上学了,还以为隔壁哥儿又来送东西了,没想到出门迎了客回来陪我这老婆子吃饭。”
王俭笑了笑就着咸菜喝起粥来,估计是昨日剩的粥,早中各热一些,贾琛可以在那边吃早中两顿饭,家里一个人能省就省了。
热乎乎的不难喝。
“我随政老爷去过贾家家塾,还听老爷说过几个才华不错的少年,大娘您孙子名字是叫什么的?”
“贾琛,琛哥儿,相公有听政老爷是说过吗?”
“贾琛,有些熟悉,”王俭故作思索迟疑道:“难不成是那位十五岁便中了秀才的哥儿?”
“对对,琛哥儿向来努力,今年才中了秀才,没想到政老爷这么忙还记挂着。”
老人从见面起就笑呵呵的,这下更是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是啊,家里秀才没几个,又何况哥儿才十五岁,老爷还说保不齐将来能走出去个状元呢。”
“可不敢可不敢,我这孙子能中个举人我就谢天谢地对得起他祖父了。”
这话倒是真的,贾琛底子好也努力,但成为进士不光只这些就够的,天赋努力环境缺一不可,贾家家塾贾代儒都没考中进士,水平一般环境又乱,贾琛在那种环境下想安心学习都困难,但不去凭这家徒四壁更是无法进一步。
“您要相信政老爷,哥儿是个有大出息的,一定给您挣个诰命回来。”
王俭将人哄得高兴吃完饭都没坚持自己洗碗,乐呵呵看王俭收拾了碗筷。
“老太太,您看今天我带了什么来!是……”一个穿着深蓝褂子的少年喊着从大门进来直接进了屋内,看见王俭正拿了抹布擦桌子,脚步一顿收了声。
“芸儿来了啊,”老太太接过少年手中的东西,打开袋子是两条还在乱蹦的鱼,“周相公,这位也是当家的孩子叫贾芸,就住我这隔壁的,你估摸没见过,他今年没再去上学开始找活儿干了。芸儿,这是政老爷的清客周相公”
“周相公?”贾芸眼珠转了两圈上前接过王俭手中抹布,“周相公好,您跟着政老爷做大事怎么能拿这个,还是我来吧。”
王俭看了眼利索把屋子收拾好又熟门熟路去院子劈柴的贾芸开始回想,他没有印象和其打过交道,但看对方表情样子明显是认出了自己,还没有叫破身份,是个聪明有眼色的。
老人精力不济吃完饭说会儿话就累了,王俭找了个话结束告了退,出了门没走两步就被贾芸追上了。
“俭叔慢走!”贾芸喘着气追上王俭,他和这人没交情,但听他和老太太唠家常是个容易说话的,怎么问一问也不会少点什么。
“有事?”
“平日多听琏二叔提起俭叔,早就想着见见,今日得了机会怎么也得来请个安。”
王俭定定看着贾芸,这话一开口他就知道什么意思,往日求到自己身边的人不少,但贾芸却是头一个空着手来的。
贾芸确实有所求,他学了几年深知自己不是读书考功名的料子,想找点活计又没什么好口子,没有经验年纪又小白转几个月没拿回家银子倒是赔了不少。
求人求过几个,真直面这么个大头还是第一次,也不是他不知礼空着手来,只是现下手头真是没什么东西,又怕错过机会以后再也见不到面儿了,纠结许久才追了出来。
话没开口对方就明了,贾芸微微弓着身子硬着头皮继续道:
“俭叔是个心善的,老太太已经很久没出门见人了,我看今天和叔叔说了会话看着比以往都精神多了。”
他在奉承自己,小小年纪已经朝着圆滑的方向去了,对着陌生人开口说这样的话宝玉是一定做不到的。
同是住在西廊,贾琛倔强努力,贾芸曲意逢迎。
“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