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玉炜这番话的语速以及毫无躲闪的眼神,景长霁推断他话中并未说假。
但景长霁注意到巩玉炜说话时大拇指不经意蹭着手指,右手大拇指上戴的扳指因此在转。
这是巩玉炜自己都不知道的小习惯,他思考如何谨慎开口时会有这个动作。
景长霁曾观察过他这个习惯,但并未提过。
如今这倒成了景长霁察觉到巩玉炜没将所有真话一并说出的办法,他没说假话,所以自是不会目光躲闪,但他话中看似安抚保证,却也避重就轻。
巩玉炜提及未曾有过害人之心,也没嫁祸景长霁兄弟二人,此话为真。但他避重就轻没提景长霁话中另外一件事,有人给他酒中下药。
巩玉炜这番话重点在没有嫁祸过他们,但却没保证没下过药。
景长霁听完的沉默让二人逐渐冷静,贾茂涵一抹脸:“你……不信我们?”
景长霁的目光从他脸上转到巩玉炜:“是不信他。”
巩玉炜露出惊讶:“长霁,你怀疑我害了你和景兄?我为何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景长霁:“你是没害我兄弟二人之心,但我那晚酒中迷药是你下的,对吗?”
巩玉炜立刻否认:“不是。”但说完却转开视线,不敢与少年清澈的双目对视。
景长霁:“你应该自己都不知道,你耍心眼时会不自觉转动拇指扳指吧?刚刚你转了。你是没害我兄弟二人之心,但下药之事你却未曾提及。”
贾茂涵难以置信转头:“好你个巩玉炜!我们三人一同长大,就差结拜,你害自己兄弟?你还要不要脸?”提起巩玉炜领子就要揍下去。
他们一行人以景长霁马首是瞻,因为景长霁长得好家世好又讲兄弟义气又大方,他们都愿听他的话,跟着他玩,结果有人要害他兄弟?
景长霁坐在那里没动弹,贾茂涵一拳砸下去时巩玉炜没看他,反而扭头去看景长霁。
厢房内乱作一团,无论贾茂涵怎么拳打脚踢,巩玉炜没再开口,反而莫名愉悦景长霁竟是对他这般了解。
贾茂涵一看这几乎确定七八成:“你个杂碎,竟然真的是你!”
外面这时传来一声尖叫:“里面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着我?巩公子?你们可安好?让我进去!”
巩玉炜这时有了反应,甚至带了丝慌乱:“你别进来!”
景长霁却是开口:“放他进来。”
来人声音尖细,婉转带着腔调,是刚刚在台上唱曲的,又对巩玉炜这般上心,应是巩玉炜最近迷上的那个反串青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门被打开,一个还穿着戏服扮作青衣的少年冲进来,看到巩玉炜被打,立刻上前,却又畏惧贾茂涵的拳头,只能扑跪到景长霁身前,仰头哀求:“景二少,再打是要出事的。”
少年进来后门再次关上,隔绝外面的目光后,景长霁原本以为巩玉炜是太在意这少年怕自己对少年出手,但此刻他挨着少年极近,巩玉炜却只是紧张望着景长霁。
景长霁眯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重新去看少年。
少年此刻一身青衣,宽袍细腰,眉眼被描摹的精致细长,只觉有些眼熟,远瞧不显,此刻近在咫尺竟是莫名眼熟。
等终于明白少年哪里像,景长霁蓦地偏头看向巩玉炜。
后者浑身轻颤半跪在那里,衣襟还被贾茂涵攥在手中,目光痴缠落在景长霁脸上,带了哀求:“长霁……”
景长霁蓦地站起身,脸色铁青,那反串青衣还要恳求,尤其是此刻那装扮后与他有一两分相像的眉眼只让景长霁觉得犯堵,咬牙:“出去。”
反串青衣还想求情,但对上景长霁身上的寒意,以及乍然想起今日坊间传闻,这才意识到这位身上可能还背着人命。
不再管巩玉炜,慌乱踉跄着跑出去。
他拍着房门,外面侍从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