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正对着那黑衣蒙面之人, 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发觉明辞越怀中之人是他之时,面容好似僵硬了,连动作都明显出现了一瞬的迟疑。
可明辞越压根不会因他停下而停下, 再不给他一丝的反击机会, 直直翻手折断那柄锐器, 就着折断处的参差尖刺朝那人肩窝猛地刺去!
那人勉强躲开,狼狈地后退三五步,毫不恋战,作势翻窗就想逃。
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明辞越跨步追上, 下一刺直冲左胸心窝而去。
纪筝矗立在原地,怔怔地旁边这场争斗。不, 根本不能算争斗, 这几近是单方面的屠戮。
明辞越本就是西漠的长.枪战神,系着红影的□□才是明家的绝技, 而这把细长叫不出名的物什正和了他的习惯,用起来得心应手。
颈窝, 眼窝, 腹部, 每一击都直冲人体柔软之处而去,毫不留情,锋利而残戾,手法绝不能称作光明磊落, 那只是眼露凶光的草原狼, 滴淌着鲜血的尖齿。
纪筝只是个在现代文明社会躺了十余年的病秧子,没见识过战场,没握住过谁的生命, 更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这样简单,直接的暴力美学。
况且对方还是明辞越,绝艳的面容依然淡漠,与每日跪拜在自己面前行礼之时的神情别无二致,手下却招招阴毒。
这般的反差让纪筝猛地一寒噤,所以……战场上的明辞越也是这般么,战场上的每个人都是这般么。
他曾形容明辞越是温润内敛,收入剑鞘的君子剑,眼下茫茫然之间又觉得自己错了。
明辞越用□□,不用剑。他没有剑的鞘,没有剑的招数,更没有剑自卫回旋的余地。一出手,要的便是对方的性命。
纪筝当然不是在同情,在怜悯。他只是本能地开始畏惧这种绝对的锋刃,而与其同时,心底却又悄悄燃起一星半点从未有过的火苗,那是每个男性与生俱来,对武器,对力量,对征服的渴望。
他难以遏制地血液上涌,心跳加速,心底低低地呢喃了一声,“皇叔……这就是你么,皇叔。”
正是这一档口,明辞越神情出现了一瞬松懈,出枪之时偏转目光,向着他的方向回过了头。
那撑坐在地上,连连倒退的蒙面之人躲过了这一击后,目光也跟着望向了天子,看起来裹成一个球,软绵无力的小天子。
不知是何来的勇气,这人顶着伤痛,猛地错过尖刺一起身,撞翻了明辞越,冲着纪筝直直而来!
手中已无利器,他只得单凭力气禁锢住天子肩膀,把他拢在身前,挟持着他往窗口处退去,气声低道:“这可是天子!别……”
“动”字被他倒抽一口凉气,生生吞咽了下去。
还未等他来得及要挟明辞越,左肩处一直刺痛猛然钻透毛孔,顺着每一处细微神经直涌上大脑深处。
低头一看,正是那个“软绵无力”的小天子,此时用着全身的气力,带着他往一旁尖锐的红木立柜边角撞去,两人的肩膀同时重重狠摔在尖角之上。
疼,真的疼。
他也能感触到怀中天子压抑地低哼一声,绷紧了全身。
“老实点,你疯了吗!!”他急得用气声低吼,却又怎么也不舍得松开如此金贵的人质。
“老实点?你当朕是傻的吗?”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不知道是血液中的什么因子被猛然触发了,下一瞬,纪筝想也未想,带着身后之人矮下了身子,用手反制住那人的脑袋,正冲着尖角,与他一同狠狠撞了过去。
“嗯……”一声低.吟。
不是那人的声音,也没有料想中的疼痛袭来,脑侧一片柔软。
纪筝缓缓抬头,睁开了双眸,只见明辞越及时赶到,半个肩胛骨横在了他二人与立柜尖角之间。
男人双眸通红,轻抽了一口气,满是压也压不住的怒火外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