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郁站在二楼的阳台边, 望着天际的黄昏晚霞。
a4纸:【有没有可能,你真的跟游戏架构师一起……上过幼儿园?还有小学一年级。】
“不记得了。”薄郁说。
【为什么?只是脸盲,又不是健忘症。】
“跟那个也差不了多少, 就像是,你每天都跟一群兔子见面。兔子你知道的, 都长得差不多白白的眼睛红红的耳朵长长的尾巴很短。然后, 可能有一只兔子有一点点特别,比如, 它头上的耳朵因为生病或者打架折了,像是混在一群兔子里的狼,跟其他兔子有了分别, 于是你一眼就记住了, 每天都会特别看一眼,因为, 是唯一能确定不一样的兔子。”
薄郁的嗓音清冽, 一直都很平静, 和黄昏时候的风一样。
“但是,各种各样的原因,有段时间你没有去见那群兔子,然后,等你回去的时候,发现那只唯一能认出的特别的兔子变得和其他兔子没有两样, 根本认不出来。你尝试着接触了几只, 但哪只都感觉不是, 也可能它因为被发现是只狼已经不在这群兔子里了。下次可能是特别的猫, 特别的狗, 特别的鸟, 清晰又模糊,一开始可能还会在意一下,渐渐的就习惯了。”
a4纸:【可是,为什么会认不出来?一开始……就这样吗?】
薄郁顿了顿,平静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跟别人不太一样,一般父母很喜欢坐在小朋友面前问,爸爸妈妈你最喜欢谁?他们就不敢问我这个问题,因为,小时候即便他们坐在我面前,我都认不出他们是男是女。”
a4纸:【……】
片刻沉默。
阳台的玻璃门被有节奏的敲了三下。
薄郁回头,毫无意外看到站在那里的牧月森。
薄郁:说来奇怪,可能因为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双胞胎的原因,放弃从面部特征有意识地去甄别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反而一眼就能区分谁是谁。
a4纸冷漠无情:【哦,但也认错过吧。两次,鬼屋和天桥。就看他是不是想骗你。】
薄郁无声叹息,看着门口的牧月森:“有事吗?”
牧月森习惯性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裤,腿长腰窄肩颈线条流丽完美。
一手插兜,散漫地站在那里敲门,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随性的优雅矜贵。
即便是同样的脸,眉眼的神情却显得清雅温润,琥珀色的眼眸像是沁着一点示好的笑意,清浅的温柔,似有若无的动人,又像是随时会消失,露出表象下冷凉的危险。
牧月森看了眼a4纸:“蒂娜有事找你。”
a4纸:【呃……明目张胆地在支开我啊。】
薄郁:“你先去吧。”
牧月森显然是要跟他单独说什么。
薄郁:正好我也有事问他。
a4纸不太开心地和牧月森擦肩而过。
牧月森抬脚,从容地走到薄郁身边。
落日将尽,四野开始蒙上海水一样淡淡的暮色。
牧月森没有看暮色,在看着薄郁的侧脸。
薄郁完全感受了他的视线,抿了抿唇角,也转头去看他:“什么事?”
牧月森的唇角微微上抿,晦暗的光线下也澄澈水润的眼眸看着他:“关于昨天在密室……对你做了失礼的事情,感到很抱歉。”
他的声线有意无意压得低沉,听上去亲切温柔,但不知道为什么,薄郁完全没从里面听出什么真切的歉意。
他看着神情也没多少真切歉意的牧月森,不太确定地问:“所以,你是来道歉的?”
牧月森:“哦,不是。”
薄郁:“……”
为什么一点也不意外?
牧月森垂眸静静看着薄郁的眼睛,或许也在看着因为他昨天的亲吻仍旧鲜红的唇:“我并不认为,道歉是种有用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