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杜修是一个仪表堂堂的人,不管是在实验室里还是后来事业有成,他总是活得让人羡慕、仰慕,就像是鹤立鸡群里的那只鹤,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泯然于众。
而如今的杜修在仁爱精神病院呆了大半年的时间,头发变长了许多,皮肤也没有好好保养粗糙不少,身上的病号服也是宽松的很,还有不少这周在上面,特别是那双早已经没了意气风发的眼睛,他现在看起来跟以前相比简直犹如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你变了很多。”在清风吹拂下,杜修先开了口,他的眼睛盯着正前方的那些病人,又像是透过这些规律行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病人遥望更加遥远的地方,“以前的你特别温婉大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给别人留有情面,就算是再不好相处的人在谈及你的时候都会夸上两句,邻居们总喜欢跟你说话,学校里那些难缠的同学们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便也觉得自己不会比你做的更好……”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晋甜打断了杜修的话,在杜修说这些东西的时候晋甜也从记忆深处翻找到了相对应的画面,但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全都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剪影罢了,“你也变了很多。”
你也变了很多。
这一句话让杜修再次沉默了下去,隔了好半晌他才说:“我做了一个梦。”
晋甜看了他一眼。
“刚被带到这里那段时间,我一直浑浑噩噩,有的时候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那个时候的我大概是疯了……我沉浸在失去了全世界的痛苦之中,明明那个时候的我几乎要拥有整个世界了,却又在最顶端的时候落入谷底,之中落差感真的太大了,大到让人无法接受。”特别是爬上顶峰的路途相对来说太过“轻松”,简直像是偷过来的一样,他死命的想要抓住却越用力越抓不住。
最后就掉下去了。
“我疯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这里的特别病房真的做的很不错,医生们也都很负责……怕是我早死了,自杀的那种。”杜修扯了一下唇角,将当时那一切疯狂绝望的想法全都扔到了一边,“大概是所有的力气和希望全都没有了,在经过一段时间后我倒是逐渐清醒了一些,然后我就开始做梦了。”
一些断断续续的梦……
“那些梦太真实了。”在说到这个梦时,一直极为冷静的杜修额头上却开始落下冷汗,他的瞳孔紧张的收缩,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他就沉浸在这个画面之中,几乎快要崩溃。
晋甜发现了杜修的变化,一把抓住了杜修的肩膀,语调坚定的喊了一声:“杜修!”同时将安抚的精神力包裹住杜修的大脑,杜修也在这一声后从那些幻觉之中清醒了过来。
此刻的杜修看起来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浑身冷汗,明明是清凉的夏日,他却仿佛身在寒冬,他就这么怪异的直勾勾的盯着晋甜,然后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晋甜同杜修对视片刻,心中突然明悟,她坐回椅子上,垂下眼帘,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你梦见杀了我。”这是肯定句,晋甜抬起眼帘看向杜修,“你有没有梦见自己把我分尸了?就藏在冰箱里面。”
陷入魔障中的杜修突然僵住,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晋甜突然笑了起来。
上辈子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温婉善良大方得体”仿佛永远都不会真的生气,并且深深爱着杜修的晋甜有震惊、失望、不可置信和痛苦,晋甜自己都要忘了。
她只记得上辈子那个傻乎乎的相信永恒和爱情的自己,在死的时候比起身体的痛苦,其实更多的疼痛来自内心。
这是她上辈子相信能够一辈子相爱相守的人啊……
所有的痛苦、失望、震惊和不可置信汇聚在一起最后变成了深沉彻骨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