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鸣走进车子的时候,陈老已经下车,他几步上前,激动的说:“陈参——”
不等他话毕,陈老已经举起手制止了他,头脑发热的顾流鸣瞬间明白自己的错误所在。
陈老如今地位跟以往已经完全不一样,出入都有警卫员,能过来参加丧礼,是他跟顾老头感情深厚,但是他的身份却是不适宜被揭穿。
陈老见他明白了,只略点点头:“我是来送你爸最后一程,我们先去给他上柱香。”
“好,您请!”顾流鸣忙点头,又看到后面的车子上走下好几个人,一个是杨舒华他认识的:“亲家。”
杨舒华也收起了她的刻薄,不过身上那种高高在上却依旧保留着,她微微颔首,神色清冷:“骤闻令尊不幸,家父家母心中甚痛,命我前来上柱香,您诸位也请节哀顺变。”
站在后面的卫詹霆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杨舒华态度如何高高在上,最起码基本的礼貌做到了,没给卫家丢人,也没有给顾长安丢人,那就足够了。
顾流鸣当初也是接触过杨舒华,知道这个女人傲慢得很,如今肯好好说话,甚至肯来这种乡下地方,都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自然也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当下还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说;“多谢。”
剩下的其他人,有一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身儒雅,看着就像是知识分子,听陈老介绍知道是当初被下放到这边得到了顾老头不少照顾的人,另外几个中年人则是另外一些被下放到这边的人的子孙,得知顾老头去世,这些人本来是想要亲自过来一趟的,可大多数都已经上了年纪,哪怕是坐飞机后面也还有好几个小时的奔波呢,身子骨太弱了根本就承受不住,但既然知道了消息,不来不好,最后都叫了家里的孩子过来代为吊唁。
当然,里面除了当初的情谊之外,又有多少是因为顾长安和卫詹霆而来的,他们自己心里也一清二楚。
双方见过礼也不多赘话,顾流鸣等人连忙领着陈老等人进屋子。
“阿公,长喜不孝,长喜回来晚了!”顾长喜看着摆在天井的案桌,想到那个严肃却又慈爱的老人,忍不住眼睛一红,抢先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头,额头瞬间就青了一块,把一旁的王秀清给心疼得,心里暗骂顾长喜这死脑筋,做个样子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这样实诚?
不过顾流鸣和顾流夏等人却是十分满意,顾流夏上前一步说道:“长喜,你既然回来了,就给你阿公上柱香,添口饭,敬杯酒!”
旁边已经有人适时递过已经点燃的香,顾长喜三拜之后插上香樽,又在顾流夏的指点下夹了桌上的饭菜一点点放到还没有封闭的坛子里,这都是等会儿要一起送上山的,夹完菜又敬酒,最后再扣头,才重又站起来,走到儿孙们所站的位置,早有准备好的阿婶们将麻衣孝棍拿出来,迅速的给他穿戴好,让他站在一旁等会儿跟着兄弟姐妹一块儿答谢来宾。
陈老这才上前,站在案桌前,顾流鸣这一次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点香,双手奉到陈老的面前,然而陈老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是安静的站原地,目光却已经掠过案桌,落在堂屋正中间的棺材上,他目光仿佛能够透过厚重的棺木,看到躺在里面的故人,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跟顾老头的相识相知相交的日子。
他七零年就被下放到顾家庄,那个时候他身上已经带了伤,更多是心头的郁闷,那个时候他想到其他老友不堪的遭遇,其实心里也是忐忑不已,只是当初大首长曾经暗中跟他说过,安排的地方会有人照顾他,让他不要担心。
等到了顾家庄之后,顾老头虽然按照规定让他们住在牛棚,但是那些牛棚并不是那种低矮潮湿的地方,相反是用泥坯建成的房子,房子建得挺高的,中间用木头隔成两半,上面就用来放稻草,下面则是用来栓牛,给他们住的地方就和牛棚一起,味道是大了一些,但只要勤收拾,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