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果真又来了,这回林萍也跟着来了。 她拄着拐,很新的拐杖。 他们从电梯里走出来,老杨自言自语着:“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能开锁,不能开锁。” 来之前,林萍对他千交代万交代,让他不能再跟黄天闹矛盾了。毕竟黄天把零蛋照顾得很好,就冲这一点,得对人客气点。 老杨是个死脑筋的人,林萍就是不喜欢他这性格,所以人到中年了非要跟他离婚。可是,现在这房子卖了是要给女儿出国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她就算摔伤了脚,也得跟着来,否则她放心不下。 还没走到门口,老杨拉住林萍,细声问:“价钱,你确定没问题?” 林萍瞧他说话都哆嗦,瞪了他一眼,“看你这没用的样子,一边哆嗦去。” 老杨不敢反驳,给她让了让路。 走到门口,门上面一张白色的纸跃入眼帘。 林萍行动不便,老杨快步走过去。 白纸上写着一行字:此房主人姓黄,生人勿闯。 字写得很不好看,歪歪扭扭的。 老杨很生气,欲要把白纸扯下来。 林萍赶紧喝住,“别动。” 老杨不满地说,“这什么意思?还没付钱,还没过户,什么姓黄的?是姓杨的。” 林萍强调道:“姓林的。” 老杨垂下头。 “敲门吧。”林萍指挥他。 老杨敲门,连敲好几次,都没人来开门。 “又是这个样子。”老杨生气,咬牙说道。 林萍说:“人家要上班的,怎么可能天天在。” 老杨不以为然地说:“明知道我们要来谈,还出门,这算什么意思。” 林萍说:“给黄天打个电话吧。” 老杨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门突然开了,gaga开的门。 她穿着一条轻薄的粉红色吊带连衣裙,露出大腿,连连打哈欠。 老杨反应迅速,赶紧捂住眼睛,还留了个缝,看着林萍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林萍倒无所谓。 “我们来谈房子的事情,叫黄天出来,你赶快去穿衣服。”老杨捂住眼睛,背对着gaga。 gaga抓了抓头发,懒懒地说:“黄天去找他爸爸拿钱了,你们进来等他吧。” 看这架势,好像她是主人,他们是客人。老杨不乐意了,连眼睛都顾不得捂住了。他把自己的手拿开,指着那门上面的纸条,“这房子现在还姓林,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gaga走进客厅,倒了一杯水,急忙喝下,然后舒服地打了个嗝。 林萍看着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家,又生气又心疼,“gaga,你们怎么能把房子搞成这样。家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破坏的。以前黄天住的时候,我看他很是爱护。怎么你一来,搞成这样。” gaga一头栽进软软的沙发,闭着眼睛,说:“等付了钱,我还打算重新装修呢。你们就别心疼了,这么爱护这个家,干嘛离婚,干嘛租给别人,现在还要卖。” 林萍和老杨相互看了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才市场熙熙攘攘。 肖纯头一次来,居然感觉头晕。她一直以为人才市场是个很安静的地方,用人单位斯斯文文地问你话,你礼貌地回答。 可这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好像跟菜市场差不多。来面试的人,像被挑的菜。人家看着喜欢了,收下简历,像把菜放进了篮子。 肖纯看别人手上拿着简历,可她连简历都没准备。 被人推来推去,弄得她浑身不自在。原本的热情,渐渐被浇灭。她从不知道,找一份工作能有这么难。 在网上投递,石沉大海。来招聘会,在人潮里像只无头苍蝇。 如果此时此刻,苏新能够在她身边,用他坚实的臂膀保护着她,那该多好。曾经,她刚大学毕业,她去用人单位面试,是他陪着去的。那时候,她很紧张,他一直紧紧地拽着她的手。 几年时间,她走到哪里,都没有他的保护。然而,她还得把肩膀变硬,去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 在这嘈杂无序的人才市场里,她感到无比沮丧和灰心。 被人撞来撞去,弄得累得不行。她无奈地举起双手,艰难地穿过人群。这个样子,居然很像一个投降者。 可她能认输吗? 她想,反正来都来了,还花了那么多钱买这套行头,无论如何